生活趣事

吃“伯姑”

作者:唐凯   发表于:
浏览:0次    字数:3583  手机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5篇, 月稿:5

  “伯姑”是临高的一大美味小吃,吃“伯姑”是临高人的一大嗜好,男女老少,概莫能外,尤以青少年人为甚。

  前些时候,在海口工作的儿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休息时间,回了一趟家。那天,他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约上朋友,一起到街上吃“伯姑”。晚饭的时候,才吃了一点点饭,问其缘故,他说,因为和朋友在街上吃了一大堆“伯姑”。我说,“伯姑”是煎炸食品,吃多了容易上火,少吃为佳。你猜这小子怎么说,“在海口,时不时会想到‘伯姑’,好不容易回一趟,不吃个够哪舍得放手!”其实,哪里是这一次这样暴吃“伯姑”呢,每一次都一样!儿子还说,他的朋友们都跟他一个样!

  “伯姑”是临高话,普通话叫做韭菜饼。感谢造物主的安排,临高这块地方地势平坦,沟渠纵横,雨水丰沛,自古以来就有“鱼米之乡”的美誉。是“鱼米之乡”造就了美味的“伯姑”。这种小吃有好几个叫法,可以叫作韭菜饼,又可以叫做虾饼,还可以叫做葱饼,因制作食材有所不同而不同。

  这小吃最主要的食材是花生油和大米,其次是韭菜、葱和虾米。韭菜和葱的辛辣香味、大米的米香味、花生油的油香味,以及虾米的海味,共同打造了韭菜饼既有本身的绿色,又有小虾红色衬托,还有花生油煎炸的焦黄色,并带着软嫩的色香味俱佳的特色。

  人们把大米浸过水,加工成米浆,并让其黏稠,而后加上韭菜末,搅拌均匀,在一个铁皮制成的小小圆型的器具(临高话称作“含”)里,把米浆和韭菜末的混合浆放到“含”里面,放油锅里一炸(煎),就是韭菜饼了,临高话叫做“伯姑”;在米浆加入葱末的,一炸,就叫做葱饼,临高话叫做“伯从”;在米浆韭菜末混合浆或者米浆葱末混合浆上放一只小虾炸出来的,就叫做虾饼,临高话叫做“伯朗(Iuang四声)”。

  这美点小吃有点讲究,只能用米浆作主料,只能用花生油来炸(煎),如果贪图方便,用面粉混韭菜,用猪油来炸(煎),就没这个味了。制作时,混合浆不能放太多,要做成周边厚一点,中间薄一点,煎起来,既焦黄脆口,又软糯鲜嫩,吃起来又香又软又甜,如果做成厚厚的一个,就大失风味了。

  临高大地上到处都卖韭菜饼,并且,卖韭菜饼的摊子只卖韭菜饼,不掺杂其他的小吃。在墟镇的某一个街区旁边,女摊主(一般是女的,极少有男的)摆开十张八张小塑料凳子,往里一点是一个半圆形铁皮小台子,小台子围着盛放熟品韭菜饼的铁丝笊篱,笊篱往前是煎炸油锅,锅边坐着女摊主。女摊主旁边放着一盆搅了韭菜(极少用葱)末的白色黏稠米浆和一大盘子红色的虾米。女摊主一手拿着小木铲,一手拿着小铁皮圆具(临高话称作“含”),先在“含”里放下一只小虾(后放亦可),而后,用小木铲把一些韭菜混合黏稠米浆砌进“含”里,然后放到油锅里。一个又一个放上小虾砌进混合韭菜米浆的“含”放进油锅,很快,一个接一个煎熟了,女摊主将其敲出,置于铁笊篱里。一时,韭菜绿绿,小虾红红,表面焦黄,煞是漂亮,同时,香喷喷的韭菜饼香味弥漫开来,令人垂涎。

  一群青少年食客早已围着韭菜饼摊的半边,炸熟的韭菜饼一放入铁笊篱,一双双筷子伸向韭菜饼,还将韭菜饼沾上旁边自个儿碗中的陈醋和白糖的混合液(能让韭菜饼更甜又能降火),一个个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吃了一个又一个,让女摊主直忙得不亦乐乎。一时间,摊主忙得高兴,吃客吃得惬意。

  吃韭菜饼时是一边煎一边吃,有点热,所以,夏天时节相对少些,到了春秋冬时节,韭菜饼摊四处开花。墟镇里到处可见,村庄里也不少,一个又一个韭菜饼摊把临高城乡点缀出别样风采。在临高的墟镇或者村庄里,如果你远远看见一堆人围坐着吃什么,那一定是围着韭菜饼摊吃韭菜饼了。

  韭菜饼食材随时随地可得到,煎炸技术简单易学,这就是韭菜饼在临高大地上遍地开花的原因。小时候,食物匮乏,孩子们偶尔会到野地摘些野果解馋,或者捉些小鱼小虾烤着吃解馋,或者到挖过番薯的空地“砸炉”(土窖烤番薯)吃炉烤番薯解馋。

  父亲上街时,孩子们会在村口玩耍,等待父亲从墟镇上回来,希望看到父亲手里拿着几个韭菜饼。女人们手里没几个钱,连吃个糖果也是奢侈事,想到家里倒是有些米,那就煎韭菜饼解馋吧。

  我还记得冬季农闲时分的一个中午女人们煎韭菜饼的场景:几个年轻的大嫂大婶聚在一起“抄单”(临高话,类似当今AA制聚集吃美食),一人出花生油,一人出大米,一人出韭菜,一人出虾米,有食材的出食材,其他人则出工出力。两个人把浸过的米拿到村前生产队房子旁边的石磨去磨米浆,心灵手巧的人负责展现自身煎饼手艺——煎饼。煎韭菜饼在阿改家院子的杨桃树下进行,我们几个嘴馋的孩子们早已通过阿改的渠道获得煎韭菜饼的“情报”,我们来到阿改家院子,在大嫂大婶们旁边,东跑跑,西跳跳,“嘻哈”打闹,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大人“恩赐”给我们一个韭菜饼。

  只见麻利的三婶子施展手脚,灵巧的双手在米浆盆和油锅旁动来动去,二嫂子翘着屁股往油锅下的柴火一口一口地吹气,其他几位嫂嫂婶婶围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东家西家短的话题。没一会儿,韭菜饼的香气弥漫开来,阿改妈把我们几个孩子叫了过去,每人给一个韭菜饼,我们拿着烫手的韭菜饼,高高兴兴地到外面品尝去了。阿改妈让阿改拿几个给屋子里的爷爷送去。很快,院子里就传来大嫂大婶们吃韭菜饼的“嘻嘻哈哈”的笑声。

  小时候,墟镇上的小贩会挑着货郎担,摇着“嘀咯嘀咯”的拨浪鼓,到村里叫卖,孩子们把货郎称作“嘀咯”人。货郎卖的都是吃的,有韭菜饼,有手工制作剪成块的黑糖(即红糖)块,有糯米粉煎出的煎堆,有炸花生饼,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每当货郎把货担上盖着的竹篇打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里面的油炸油煎食品虽然已经冷却,但是还飘着香味,尤其是韭菜饼,更是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实在是太诱人了。但是,人们手上没几个钱,没几个人舍得花钱吃零食,更多的是敬而远之,或者看看一下解眼馋。有的人这阵子从哪里弄到了几个钱,就买上一角钱三个韭菜饼,回家享受一顿“丰盛”的酒食。孩子们耐不住馋涎,拉着父亲或者母亲的手,硬要往货郎担靠上去,吵着给他买个吃的。

  有一天,中午时分,人们正在大榕树下乘凉,货郎又摇着“嘀咯嘀咯”的拨浪鼓进村,来到大家跟前。村里的阿雷(临高话,最小的孩子往往叫阿雷,雷即是最后最小的意思)耳尖,大老远就听到“嘀咯嘀咯”的拨浪鼓声,便硬拉上妈妈的手,从家里出来,要去买吃的。好不容易把妈妈拉到货郎旁边,妈妈说没钱,拉过来也没用。阿雷不依不饶地缠闹着,妈妈生气了,“啪”的一声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阿雷“哇”的一声哭起来。一位大叔打趣地吓唬他:“把他卖给‘嘀咯’人,让他吃个够!”谁知,大叔的话让阿雷“恍然大悟”,他边哭边大声喊着:“把我卖给‘嘀咯’人!我要吃‘伯姑’!哇,哇……”旁边的人听到,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谁能想到,一个孩子家,被韭菜饼“引诱”得如此这般,竟然为一口香甜的韭菜饼而“宁愿卖身”!阿雷妈妈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在衣袋找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捏出两个硬币共3分钱,买了一个韭菜饼给阿雷,这才“平息”了一场“为‘伯姑’卖身”的风波。后来,阿雷长大了,人们时不时故意在他面前讲他“卖身为‘伯姑’”的故事,他也无奈地笑笑,说是往事不堪回首。

  谁也不知道美味小吃韭菜饼在何时何代、哪年哪月被勤劳智慧的临高人创造出来,不知道它在临高大地上,陪着临高人走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老年人知道的是,韭菜饼从不因时代缺吃而显得美味可口,也不会因时代富有而显得落伍。临高韭菜饼过去是美味小吃,现在山珍海味充斥餐桌的年代,它还是美味小吃,人们始终对它趋之若鹜。时不时,大家高兴了,不提聚餐喝酒,就提请客吃韭菜饼,或者“抄单”吃韭菜饼,四五人围坐在香气四溢的韭菜饼摊旁边,一边谈天说地笑着,一边一个又一个地吃着有点焦黄又有点软嫩的美味韭菜饼。就是在店里聚餐喝酒,也忘不了在餐桌上摆上一碟香喷喷的韭菜饼以佐酒,一边吃着美味鱼肉,一边时不时尝一口韭菜饼,开心极了。韭菜饼的香气、美味和韭菜饼摊前热闹的景象把内地来的“候鸟”们撩得心痒痒的,路过韭菜饼摊时,总忍不住买上一两块钱的韭菜饼尝尝鲜,谁知吃过一次,还要当起回头客。

  临高韭菜饼已从临高香飘全海南岛,许多临高人把临高韭菜饼煎到海口三亚和儋州那大及琼海加积等地,所到之处,临高韭菜饼都让人们趋之若鹜,每一处韭菜饼摊旁都人满为患。前些年,海南省在海口市举办体育博览会,我所在的临高县文体局找了临高县城里最好的韭菜饼制作师傅前往博览会展示技艺。不曾想,临高韭菜饼在全省众多的美味小吃中异军突起,韭菜饼飘出的一阵阵香气把一拨又一拨的游客吸引过来,以至于把个小小的韭菜饼摊围得水泄不通,两个煎韭菜饼女师傅用两个油锅煎炸也供不应求,以至于秩序有点乱。不得已,管理方只得宣布,每人一次准买两块钱共6个韭菜饼,尝尝鲜即可。那一次,两个煎饼师傅一天能赚千几百块钱,三天时间的生意,让她们心里乐开了花。

  2025.5.3

【审核人:雨祺】

99Ai聊天   收藏   加好友   海报   75分享
点赞(0)
打赏
标签:

发布者资料

热门文章

生活趣事

查看更多生活趣事
首页
栏目
搜索
会员
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