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对我来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和不能忘的事。
一九七七年我从部队退役回家。原本想在部队混个一官半职,自己正积极上进时突然命令我退伍,这无疑是对我的一次沉重打击。
回乡后不知谁推荐我担任了生产队的副队长。说心里话我并不在乎这个职务。常抱怨上天对自己命运的不公,一天到晚忙农活,其他的事一概不过问。
下半年国内的时局发生了重大变化,粉碎了“四人帮集团”。不久国家宣布恢复已经中断了多年的高考。
得知恢复高考的消息我从内心感到高兴,但又感到十分为难。因自己放下书本已几年,并且读书时成绩并不优秀。
从小学到高中大数时间都处于“文革”动乱时期,几乎未曾好好学习过,整天学工学农荒废了学业。
继续上学是我的梦想也是唯一的出路。得知恢复高考的消息后我便将精力放在备考上。
想继续读书又无人辅导,更没有任何复习资料,在不影响白天挣工分的情况下,我只能晚上在煤油下复习到深夜。母亲每晚都要几次催促我休息,休息时同寝室的四弟早已进入了梦乡。
当年金牛区文家乡考生的高考地点是在成都二十中学。考试分两天进行,第一天考语文和数学,由于自己太紧张考前一夜几乎通宵未合眼,早晨起床感觉到头昏脑涨。母亲说酽茶可提神,我将家里的茶叶抓了一大把,泡了一杯浓浓的酽茶连喝了两杯,才骑自行车赶往20公里外的考场。
考试题虽然不是很深,但多数题型自己根本没有复习到。一出考场同学们便纷纷议论,自己却一言不发,像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地一个人坐在篮球架下,内心五味杂陈。
两天的考试结束后要求考生填报志愿,所需填报近十个自愿栏。我全部填的是师范类专业,心想师范专业多数人看不上,填报该志愿的人可能较容易录取。我的真实想法是只要能脱“农皮”就万事大吉。
考试结束后既不通知考生考了多少分,又不准查分,只是在家静候相关院校的通知。
高考结束后不足一个月,便陆续有考生收到院校的录取通知书。那时发录取通知书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公社的有线广播通知,另一个是邮政局传递。一个乡某人考入了某所院校,全乡人通过有线广播很快尽知。
等了一个又一个广播通知,就是没有自己被录取的消息。我一天到晚懒心无肠连做梦都梦见自己被录取!
我那辛劳的父母亲看出了我的焦虑,父母商量父亲提前病休,准备让我顶父亲的班。
父亲一直生病,他长期接触有害气体,经常咳嗽不止,加之家庭负担重,父亲处于未老先衰的状态。
家里四弟和五妹都指望能接我父亲的班,在此情况下我怎么能与弟妹相争呢?
当父母对我说让我去接父亲的班时,我明确地表示不去接班,我要读书,今年考不上明年继续考!
正当我处于彷徨焦虑时,有一天我正在参加集体劳动,公社的文教干事骑着自行车,在我劳动的土豆地里找到我,告诉我说,某某学校录取了我。当时我内心的喜悦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对我来说不管是什么学校只要能录取,就意味着自己“脱掉了农皮”,一张薄薄的纸,一张数十字的录取通知书,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
被学校录取除了我高兴外,我的父母亲是最高兴的了。她们看见我的辛苦付出终于有了收获,更重要的是我为他们争了光,一百个考生,能录取一至二人,在当时来说已是不易。
我从农村走出,就意味着我那可怜的父母亲再也不用操更多的心了。
在一九七八年初,我在两战友的陪同下到学校报了到,从此开始了新的生活,我感谢共产党的英明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