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的感受有很多视角,仅以交通工具为线索,并以30年时间的跨度感受三座城市的变迁,主题宣扬的是时代进步的缩影。
——题记
巴蜀之地,若让我选择三座印象最深的城市,首选绵阳,其次泸州,当今居住的威远小县城只能屈居为三。至于成都和重庆,有如邻家精致的小院,只是偶尔串门而已,并未融入我生活深刻的记忆。
遥想九十年代初,背井离乡到绵阳求学,选择的交通工具唯有绿皮火车和长途客车,至今难忘。那年从三岔小镇出发,父亲送我硬质塑壳红皮箱承载着全家的期望,到成都虽只有龙泉山脉阻隔,但蜿蜒曲折和坑洼不平的碎石路面首先折腾我4小时,从成都转乘大巴到绵阳,再颠簸上3小时。晕车更是常态,那翻江倒海的滋味,让人有立马下车徒步的冲动;晕车也常伴随大合唱,只要有人起音,那便此起彼伏。选择绿皮火车相对要舒适些,至少轨道比碎石路面平稳,60公里的时速已让人感觉呼啸而过,逢山钻洞,遇水过桥,透过厚重的双层玻璃,还能远眺窗外飞逝而过的美景,铁轨有节奏的碰撞在寂静的黑夜显得空旷而遥远。
最难忘的一次乘车经历是93年寒假返校,刚到简阳车站就感到不妙,候车厅和站台都是喧嚣的人群。火车进站还未停稳,人群便蜂拥而至,透过车窗,过道都是拥挤的人影。车门不敢开,只有爬窗而入,我先扔进皮箱,等我奋力爬进,车已缓缓启动,窗外的人群还在奔跑,渐渐远去。等我找到皮箱,正垫在人群脚下,已损坏;背心湿透,满车厢都弥漫着汗臭味。途径成都,隔着紧闭车门的玻璃我都能感受到那位追车奔跑女人哭泣的绝望,那声“我已经两天没挤上车了!”很久还在沉默的车厢回响。熬到绵阳车站,更是深夜,到学校还要经过一段僻静的山路,三轮车拒载,次日才知,那段山路前晚出刑案还死了人;我年少无畏胆儿大,仅凭微弱的夜光步行2小时到校,校门早已关闭,偷偷翻过铁门,竟然没有惊醒门卫,那晚睡得特别香。
隆昌吸引我毕业去向的,是国企单位有着前军工企业的背景,最吸睛的是提供一套不带卫生间的单元房;泸州吸引我从破产国企跳槽的,是家港资入驻的破产国企并赞助我购买商品房,因此,泸州安家乐业数年,印象更为深刻。成渝是川内第一条高速,隆纳高速却是比较早的一条支线,不像现在都成蜘蛛网了。建成之前,泸州乘坐长途汽车到成都要走十小时以上,老板派我携带现款到成都购货,我用丝袜把现金捆在腰间,夜间卧铺,到荷花池车站已经凌晨,不敢出站;同客户交易是在厕所里清点现金。自从高速通车,泸州前往成都重庆,当天即可往返;自从高速通车,似乎也忘记我曾晕车。
当时的高速公路,已经拉近了部分城市的距离;而泸州的兴建的军民两用小机场,更是拉近了地域之间的距离。记忆总是以重大事件为节点,2003年的疫情之后,总公司委派我带7-8个中国人去孟加拉管理一个工厂,那时外出务工或许还不像现在这样常见,家居泸州,总公司在佛山,出国常在昆明转机,一年4次休假,在孟加拉呆了3年,辗转往返多地,飞机作为当时最快捷的选择,感觉当年就同坐城市公交一样惬意;因为签证换本,倒促成了初次去北京观光的理由;因为航班延误,也成就了转机途径香港的际遇。在学生时代,不敢奢望我能以这种方式拜访一座座在课本中出现的名城。
因为工作关系,举家定居威远小县城。曾给我感受却是,老旧破小,人口密度却出奇的大,数年之间,旧城换新颜。小县城拥有二环路,巴蜀之地应当是首屈一指,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通往邻县的国道,曾经残破不堪,随朋友驱车城郊野钓,老占用对向车道,只因对向车道略平,近年来路况大为改善;新建的成自泸高速终于携带上威远,弥补了威远人对老成渝只是途经内江的遗憾;三年疫情之后,高铁支线再次给威远带来最意外的惊喜,无论是到天府机场出差,还是到成都市区访友,再无驱车前往限号的担忧。对于往年需到内江高铁站接车的访客,刻意提醒对方可直达威远,也掩饰不住得意自豪之情。尚在兴建规划的高速公路网,再加上高铁的覆盖,出行不单是一个快捷便利,舒适度远非当年的绿皮火车或长途汽车能比拟。
2024年初出差江西拜访重要客户,不走常规线路,特意选择绕道高铁去、飞机回的新线路,加上业务洽谈顺利小有成就,随感而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疫情三年出川,沿江北上,入梦过安康,微醒至襄阳,小住汉口,守望两江;借道南昌,辗转梅林,初来萍乡,油菜花黄,巴蜀江西无两样;西辞长沙,鹰击长空,俯瞰巴山蜀水,思绪飞扬,回首向来处,不负春光!
择一城终老,挽一人白首;在交通极为便利的今天,倘若蜗居成渝的年青后辈感言双城记,同我跨越三十年的三城记,或许又是另一番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