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2万2千多公里的陆上边防线,还有1万8千多公里的海岸线,这两者环抱着的就是我国的陆上疆域。而这陆上边防线与海岸线,又在哪里交会呢?这海陆的交会处分别是一南一北,广西防城港的东兴市和辽宁丹东的东港市。在海陆交会处,欢腾的浪花热情地拥抱了飞驰而来的大山,让这两个城市成为了我国仅有的沿海又沿边的开放城市。今天我又一次踏上了东兴这个热情奔放的南方城市,再次翻开了那本写满山海故事的诗集和乐谱,用心体会那流淌的诗句和壮美的乐章。
早上,我们从防城港市区出发,到达东兴已经近10点了,眼前的东兴与我20多年前来过的时候相比,已经大不相同。它从一个边陲小镇变成了繁华的小城市,高楼林立,街道宽阔整洁,车水马龙但交通井然有序,街道两侧是连绵的商铺,铺面的装饰以红、黄等鲜艳的颜色为主色调,显示出一种融合了越南风格的审美观。
我们这次东兴之行的第一站,是东兴二桥的口岸区。我们站在口岸联检大楼的楼顶上眺望越南方向的景物,在北仑河的对岸是大片的空旷土地,公路上连串的卡车通过口岸哨卡验证后鱼贯进入了我方一侧的保税停车场,而回驶越南的车辆则同样从保税停车场经过哨卡验证驶出。从国境线两侧的建筑物及关楼,可以明显看出两国经济经济发展的巨大差别。中国一侧是关楼庄严高耸,哨兵威严肃穆,口岸工作人员的脸上也流露出一种大国的自豪。我国关楼的后面东兴市区繁华热闹,但口岸区只见车来车往,没有那种人群熙攘的情形,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已经自动化、标准化,对于人力的需求已经大大降低;而越方一侧的关楼明显的是又矮又小,对面的土地几乎就是荒芜状态。关楼前的不远,是中越两国的界河北仑河,一河隔开了两种完全不同景色。
从高高的关楼顶上,我们能远眺到北仑河的入海口,那河海相连之处白浪翻滚,水色由浅而深,远处则是海天相接,依稀能看到巨型的轮船在那天边之际航行。
远方吹来的风,轻拂我们的脸庞,吹散了心中的疲倦,我们带着不舍的心情离开楼顶前往国门景区。
与二桥的口岸区相比,已经辟为“国门景区”同时也是人员通关的老口岸则是另一番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流摩肩接踵,到处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售卖越南货物的商铺栉比鳞次,犹有越南小贩鱼一样游走在人流中向行人兜售越南的药油、香烟、咖啡等,到处是一幅幅市井经济的画面。我们进入老口岸看到越南一侧仍然有越南边民人背车推地携带货物进入我方进行民间贸易。
从老口岸前的街道步行不远,即是让我们嘘吁不已的东兴市中越人民友谊公园。这个公园建于1958年,是为了纪念当时在援越斗争中牺牲的中国烈士,见证中越两国人民在共同斗争中用鲜血铸就的友谊而建立的,园中建有庄严肃穆的中越人民革命烈士纪念碑。现在这里是东兴市民休闲的好去处,这也与烈士们的初心相符,因为当年他们不惜流血牺牲就是为了让今天的人们能享受和平的阳光,相信烈士们看到今天在和平阳光下幸福生活的人民,也能含笑九泉了。
公园内林木繁茂,绿叶婆娑;翠竹摇曳生姿,那小湖也是碧波荡漾,湖面上桥生九曲,一个小小的湖心亭镶嵌在那碧波之上,充满了浓郁的南国气息。
我们沿着公园中的蜿蜒小路前行,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洒到我们身上,也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那不停地变幻的光影,给了我们一种梦一般的感觉。
这个公园与我们所游览过的其他公园相比,最大的特点是突出了“中越友谊”这一主题,公园里除了中国传统的关帝庙、文昌塔以及供奉着中国历代圣贤的龙宫之外,更有一片中越边防部队友谊林,两棵越南国家主席胡志明赠送的友谊树。
中越边防部队友谊林前,矗立着一座象征友谊的大型雕塑,其造型为两只大手紧紧相握,以此寓意两国边防部队的友谊;胡志明主席在1960年赠送的友谊树经过了60多年时光更是已经枝叶繁茂。
友谊林、友谊树作为公园的景观,不仅是增加了自然的美感,更承载了丰富的政治与现实的内涵,两国友好地、和平地相处,共同以两国人民的福祉为念,共同维护边境的安全,才有了今天共同的繁荣。
我们都知道,中越两国有着千年的恩怨,越南从曾经是中国的领土、到作为中国的藩属国、再到在国际法与中国处于平等地位的主权国家,中越两国可以说一对复杂难解的“兄弟”关系,这种关系的形成,有历史的必然规律,有地理阻隔限制了交通的原因,也有近代东西方文明碰撞的结果,种种原因改变了两国的版图,也深刻地影响了两国人民的感情。但毕竟中越人民相处千年,自古以来就建立了一种特殊的经济与文化的联系,甚至边民间相互通婚而建立了血缘联系,这些联系实则也是构成中越两国命运与共、血脉相连的深层情感基础和纽带,也构成了两国人民共同的价值观。
在1979-1989年,中越两国曾经发生过持续十年的边境战争,这十年战争对于越南来说是残酷的、难以承受的,这场战争将越南全国拖入了深渊之中;但对于已经走上了改革开放之路的中国来说,只是中越边境沿线浅近纵深地区受到一定的影响,于全国大局无碍。可以说,那十年中国用一场边境战场打断了越南的百年国运,形象地说就是“中国用一根手指压断了越南的腰”。迫于现实的残酷,越南不得不在1989年主动向中国服软,从而结束了中越边境战争。如今,和平、发展成为了中越两国关系的主流。
从1989年至今,也已经37年了,这37年又发生了什么呢?对于中国来说,继续坚定地沿着改革开放的道路走上了经济发展的快车道,如今中国的国际地位已经举世瞩目了。而越南呢,在1990年紧步中国之后尘也走上了改革开放的道路,现在也基本上解决了本国民众的温饱。
具体到这北仑河两岸,中国一侧的防城港市经济发展飞速人均GDP高据广西区之首(东兴属于防城港市代管的县级市);越南一侧的芒街则是越南最大的经济特区,其地位类似中国的深圳特区,而芒街所在的广宁省经济发展则在越南50多个省区中名列第八。
东兴的历史,恰似北仑河入海口处交织的潮汐,在陆海碰撞与文明交融中沉淀出独特肌理。漫步东兴,仿佛置身于历史的长河,那熙熙攘攘的热闹繁华仿佛是中越历史文化的千年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