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日记

爱在老君山

作者:杨志能   发表于:
浏览:17次    字数:1556  手机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35篇, 月稿:35

  一九八四年八月,我和文学能、曹志辉、唐春梅、黄荣智五个同学一起,从荣县师范毕业,分配到了离县城三十公里的东兴学校。满怀革命理想,立下豪情壮语,一辈子献身于党的教育事业。

  报到上班那天,我第一次走进大山,近距离眺望老君山。天很蓝,山很高,树很绿,空气很清新,心情很舒畅。我提着樟木箱子,沿着碎石公路,步行了五个多小时来到了老君山下的东兴学校。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将青瓦房洗得微微发亮。三排土墙教室静默在雨雾中,木门上的纹理清晰可辨,推门时“吱呀”的响声,惊起了屋檐下的麻雀。没有玻璃的木窗上,贴着泛黄的旧报纸,在风中颤抖。泥土操场不大,高低不平,积满了水。我穿着蓝色的运动鞋走过,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就像一枚枚人生的邮戳。眼前的这一切,在秋风中我不禁多了一些凉意。

  老校长邱光泽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中山装,上衣兜插了两只钢笔,胡子拉碴,脸上布满了皱纹。他对我说道:“你在师范的成绩很好,尤其是理科优秀,就上初三数学、初二物理吧!”他随手递过来一支粉笔,有些潮湿,叫我在黑板上画一个圆。粉末簌簌落下,宛如老君山顶的第一场雪。

  我住着六平方米的屋子,只能摆一张床和一张办公桌。由于回家的路很远,周末几乎都没有回家,只能烧煤油炉子自己做饭,找供销社的小郝买了五斤煤油。那时,每月工资只有三十三元五角,生活条件很差,吃不上肉,但第一次炒的青菜格外香。为了给学校节省经费,晚上加班自己刻蜡纸,油印试卷资料,有时两手弄得黑涂涂花眉花眼的。

  黄昏时分,常常和同事张正祥一起,到小河沟散步。他比我年长,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我们谈天说地,苏东坡的豁达、李叔同的佛性都会成为我们的话题。时常会听到断断续续《化蝶》的风琴声从音乐教室飘来,我们循声而去,是新老师林映,年轻漂亮。她灵动而纤细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歌声悠扬。她抬头微笑,我们便陶醉了。那夜,特别美好,月亮挂在梧桐树上,满天星斗。

  春天,和煦的阳光照在老君山下的小河沟里,我带着学生走出教室,蹲在河边做浮力实验。重重的陶瓷缸子,居然能浮在水面上,学生们惊奇不语,调皮的男孩子把缸子放到河中,随后就会漂走。我们追着跑过木桥,惊起河中的一湾白鹭。缸子卡在芦苇丛中,里面还多了几尾小鱼。

  经过六年的努力工作,数学、物理两科的质量名列全区前茅,被附城区教办聘为数学大教研组长。不久,当上了学校教导处副主任。

  在山区教书,个人的婚姻家庭问题是最难解决的。一九八九年,我和本校的民师李荣谣,在老君山下举行了简易的结婚仪式。从那以后就以校为家,几乎没有走出过大山。一九九二年,小女儿两岁多,因为离城太远,生病抢救不及时夭折了,让我悲痛一生。

  一九九〇年后,带着家属,调到正安初中当校长,也是在老君下的一所学校,那里的生活条件也很艰苦。有一次,十几人“打平伙”吃一小块腊肉,怕几下就吃完了,男教师只准用左手夹菜。我写了一首打油诗贴在墙上:“吃饭皆谓用左手,岂许哥们抢菜忙。”

  家访初三学生邹登位,他住在老君山下的吕仙村,相传道教老祖陈抟在此炼丹。邹登位家里一无所有,我没想到还有这么困难的家庭,想尽了办法让他继续读书。那晚我借宿农家,老村长巴哒着烟斗说:“不能让一个孩子辍学,山里娃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烟斗的火星在夜色中越来越亮,声音在脑海中萦绕越来越响。多年以后,邹登位从自贡师专毕业,去了凉山支教。他寄回的第一张照片上,是彝族孩子们围着黑板画的老君山。他在信里写道:“我想让凉山的每个孩子都成为自己的灯。”

  爱,永远是最精确的圆心。我一生都圈在了老君山。一同走进大山的同学都回到了城里,而我从东兴、正安、高山、墨林,最终又回到东兴。从青丝到白发,从老师到校长,从起点到终点,转了一大圈,四十几年,奇迹的是都在这老君山下。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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