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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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汪依云   发表于:
浏览:0次    字数:2934  电脑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6篇, 月稿:6

  七夕节前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散落成满地的星辰,微风伴着栀子的花香飘散开来,垂柳像梳着长辫的新娘倒映在清冽冽的河水里,夏荷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池塘。我独自一人走在滨溪公园,在满园胜景里徜徉。离我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年龄不大,二十左右。他们仅仅依偎在长椅上,睡着了,像极了两个睡美人般的雕塑,全然不顾来回穿梭的游人。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记忆的闸门倏然打开,任思绪萦绕,过去的点点滴滴像一瓶尘封的旧年老酒,打开瓶塞,飘散出淡淡的醇香。虽历经岁月的尘封,却历久弥新。

  我姓林,出生在偏僻的大山里。童年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字——穷。家里除了三间低矮的木质结构的土坯茅草房,好像再也拿不出像样的物品。门前是一条狭窄的小溪,随着陡峭的山崖曲折迂回,直冲山下的小河。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时而宽、时而窄、时而缓、时而坦直通山脚。父母是朴实善良的山民,没有挣大钱的本领。家里唯一收入就是木材和毛竹,父亲偶尔帮别人扛木材下山,挣几个小钱。家里的食物来源主要靠母亲在屋后陡坡上耕种,一亩见方的水田虽未闲置,却因为气候不宜年年欠收。也让原本就一贫如洗的家更是雪上加霜。猪肉是买不起的,也是买不到的。每年只有杀年猪的时候,我才能肆意而满足地吃上一回饱饱的猪肉。过节时,母亲偶尔杀一只不能生蛋的老母鸡。可以生蛋的鸡,母亲是断然不去杀的,因为那是我上学费用的主要来源。每年我生日的时候,母亲会奢侈一把。在土灶煮粥时煮上三个鸡蛋,在我上学前塞进我手心里。一边塞一边说:“老人生日一桌饭,孩子生日三个蛋。”母亲这个小小的仪式,让我牢牢地记住了自己生日的日期。

  父母都不识字!我上一年级以前是没有名字的。因为我属虎,又姓林。父亲从家里偷偷拿出15个鸡蛋,找到山下专门帮人算命、忽悠人家钱财的张瞎子,央求他帮忙取个名字。于是,我就有了名字——林中钺。取龙游深渊,虎跃山林之意。又因我五行缺金,故将跃改为钺。

  再好的姓名,也未能改变我家的现状。家中的窘境,让我越来越少言寡语,自卑胆小像尾巴如影随形。

  穷!像一道疤痕,或者说像一种病,一种永远治不好的癌症一样深深地扎根在我家。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村里其他人家都搬走了,在集上住进了砖瓦房。我家唯一的变化就是,原来不漏的茅草屋,由于年久失修,从原本的不漏雨变成了现在开始漏雨了。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外面雨停了,家里还在下。

  唯一令全家欣慰的是我的成绩在全班一直名列前茅,我的每一篇作文都被老师当做范文在年级中展览。初三毕业时,年少的我是无法规划我今后的职业。父亲听说,报考师范学校就可以当老师,就成为国家人,吃商品粮。那个年代,考取了中等师范就直接分配工作。为了早日工作,也为了改变家庭经济困难的状况,父亲让我义无反顾地填报了师范学校。

  学校的生活丰富多彩,穷像一个瘟神一直跟随着我。每月父母给我一百元,这当中还要包含来回的车费。我每天早晨五角钱大馍加五角钱稀饭,中午五角钱素菜加五角钱米饭,晚上和早晨一样,最多夹一点从家中带来的咸菜。食堂里最好吃的是一元五角钱一份的炒肉片。大大的肉片和几种素菜一起炒,最后再用淀粉勾上芡汁,色泽油亮,让人垂涎三尺。家境殷实的同学隔三差五就美美品尝一回。我三年学习期间,用饿了两顿肚子的代价品尝过一次。家境的落差,让我本来就自卑的心更加自卑了,说话越来越少。我把自己沉浸在文学的海洋里,把自己的心情故事和文学梦想变成铅印的文章。学校的广播站里经常播放我的文章,我像一名文化名人一样在校园里被人所熟悉、所崇拜、所追捧。那年我十九岁。

  鸿是一个城里姑娘,那年她十八岁,短发圆脸,虽不是肤白貌美、环肥燕瘦,但也是长的十分耐看,属于百看不厌,越看越喜欢的那种。她父母都是县里的领导干部,家境和家教都很棒。

  我们那个年代,工作属于包分配。正常流程,完成学业、恋爱、结婚。所以班级里就产生了几对情侣,父母知道后也不反对。

  鸿对我很是照顾,看我缺少营养,长得像根竹竿一样,变着法改善我的伙食。

  说来惭愧,遇见鸿之前我是不知道南州拉面是何物,听他们说需要三元一碗,那可是我一天的生活费啊!吃不起,根本吃不起。鸿知道后,约我一起去吃牛肉拉面。我捏一捏口袋的里的硬币,表示自己不想去。鸿说我请你和其他两个同学一起去吃面,我付钱,一定要给面子。拗不过她,周六晚我们商量好一起去吃面。

  和我们一起去吃饭的还有一对情侣,他们是我们班公开的秘密。这家拉面馆是本地开的第一家面馆,就在古城墙下面的一间门面房里。店面不大,四五张长桌和长凳,生意特别火爆。鸿选了一个靠近里口的桌子,让我和她并排坐。

  很快老板就端上来四碗大碗牛肉拉面。当时,别说吃牛肉,就是牛我都很少见。鸿说自己减肥,没有动筷子,一直看着我吃。等我连汤带水把一碗面吃完后,她把那碗里的牛肉和拉面倒了一大半给我了,还安慰我说不能浪费。她吃了一口,感觉太辣,端起我的水杯就喝。我说,你就不怕我有传染病啊。鸿说,只要不是要命的病,就算你有病我也不怕,我就喜欢和你同病相怜。说完,她咯咯咯地笑着,两位小情侣也笑了,只有我尴尬死了,脸羞的通红。

  回去的路上,那对情侣一直手拉着手。鸿也牵着我的手,我俩手心都浸出了汗。鸿说,下周六的下午要我陪她到郊区去玩,我欣然同意了。

  眼看周六就到了,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给她买了一条淡黄色的丝巾,上面还绣着一朵漂亮的花朵。黑心的老板收了我五元钱让我心痛不已,好在她教了我几种系丝巾的方法,我的心里略微感到平衡一点。

  那天下午,我和她如约而至。一起到郊外的河边散步。我用老板教我的方法给她系丝巾,可还是系成了戴红领巾一般。鸿并没有解开重新系,反而任由它随风飘扬。

  那天,我们坐在田埂上、躺在青草上,看行云流水、看云展云舒。玩了很久,也说了很多话。

  月明星稀人烟少,江清水平月照人。华灯初上,一轮皓月照着我们。我和鸿沿着河边的小道手牵着手缓慢行走。快到她家时,她踮起脚猛地在我右脸上亲了一口跑开了。

  鸿为了给我改善伙食,经常趁她父母外出开会的时候就约我和几位同学一起去她家做饭。我主动帮忙淘米、煮饭。她家使用的是高压锅,我从来没有用过。我只记得在土灶里煮饭兑水要没过手背。结果把一锅好饭煮成了浓粥,可我们依然吃得特别地开心。

  转眼间,我们就毕业了。我回到家乡的山村里教书,鸿继续留城里深造。距离没有让我们产生美,却让生活留下遗憾。

  尽管我已经工作了,由于当年的工资少得可怜,对于家中的囧状依旧无法改变。鸿的父母知道我的存在,坚决反对。鸿无所谓,一直要与我交往。我不想拖累鸿,心中已做好和她分手的准备。她几次来单位找我,我都避而不见。放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后来,鸿的父母给鸿找了一个家庭富裕的优秀男孩成了家,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再后来,我的工作单位变动了,也来到的鸿所在的小城。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我们就像是两条并行的铁轨,再无交集了。

  落日与垂柳相依,晚风与飞虫同鸣。我特地绕远道而行,生怕打扰两位小情侣的清静。人生充满遗憾,但愿他们能懂得珍惜,不要再错过彼此,毕竟错过也许就是一生。不管如何选择,只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就好。

  至少此刻他们是幸福的!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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