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步悦读》初问世时,我便已识得它了。那时常在朋友圈里转发刘加莹、邓长青诸位先生的文章,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人生际遇之奇妙,往往在于不经意处的转折,犹如一条暗流,在你不曾留意时已将你带往另一处天地。
去年十一月十二日,巢湖之滨的“云水湾”MV发布会,是我与《同步悦读》结缘的肇始。老首长刘加莹邀我前往,会后我写了篇侧记,题为“云水湾有了一身美丽的衣裳”。经首长推荐,文章竟在《同步悦读》头条刊出。白夜主编发来链接时,还附了一段话:“您好,作品推出后,请分享到你的微信朋友圈,转发至你的微信朋友群。好作品需要分享,需要遇到更多的读者。倡导全民阅读,从自身做起,从身边的人做起。”
我对着手机屏幕怔了许久。那感觉,如同一个久居暗室的人忽然被推到了阳光下,既欣喜又惶恐。我依言转发,却在文末的目录处踌躇良久——那孤零零的一篇文章,显得如此寂寞。我想,它该有些兄弟姐妹才是。
于是我开始在这片园地里耕耘。《我的姑母》记录了我对那位含辛茹苦一辈子的长辈的记忆;《石钟山游思》写下了我在鄱阳湖畔的哲思;《一个人的春节》则描绘了独处时节的别样况味。每一篇都是心血之作,都承载着我对生活的感悟。
然而细读《同步悦读》上的文章,多是文学作品,而我退休前在部队和省直机关工作数十年,虽与文字为伴,却多是起草文件、撰写报告之类。公文语言与文学表达,恰如军装与常服之别,前者讲究规整划一,后者追求个性风采。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虽执笔多年,却从未真正学会“写作”。
这认知令我既惭愧又振奋。退休生活原可以打牌下棋、含饴弄孙,我却选择了另一条路。老年大学的课程表上,除了原有的书法、太极剑,我又添了古诗词欣赏与写作。课堂里,银发的同学们戴着老花镜,认真地记着笔记,时而为某个典故争论不休。窗外的梧桐叶落了又生,我们在平仄格律中寻找着年轻时代错过的诗意。
我开始重新学习观察这个世界。《慢游濮院时尚古镇》里,我记录下江南水乡的温婉韵致;《让衰老慢慢地慢下来》中,我思考着生命渐老的从容;《在古诗词中找寻“清明”的棱镜》则抒发了对传统节气的文化寻根。这些文字或许稚嫩,却是我用心观察的结晶。
七个月过去,我的目录下已有十一个兄弟姐妹了。《东坡的“呵”与我的“嘿”》记录了我与古人跨越时空的对话;《湘西归来话“哟喂”》描绘了少数民族地区的风土人情;《“兵”约霍山》重温了战友相聚的豪情;《沟村找寻长寿之钥》探寻了山野乡间的养生之道......对我来说,每一篇都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它们记录了我重学写作的足迹,像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却指向远方的文学殿堂。
《同步悦读》于我,已不仅是一个发表文章的平台。它是我退休生活的见证者,是督促我不断前行的良师益友。每当我完成一篇文章,总会反复修改,生怕辜负了这片园地。白主编的鼓励,读者们的留言,都成为我继续书写的动力。
我常想,退休不是生命的终点,而是另一种新生活的开始。年轻时我们为工作、为家庭奔波,很少有时间静下心来审视自己的内心。而今卸下重担,反倒可以纯粹地为兴趣而活。写作于我,正是这样一种纯粹的快乐。它不需要考虑领导的喜好,不需要遵循文件的格式,只需忠实于自己的感受与思考。
有时夜深人静,我对着手机屏幕敲打文字,恍惚间又回到了年轻时熬夜写材料的岁月。但心境已大不相同——那时是为完成任务,现在是为表达自我。这些文字,一字一句,都是心血的结晶;一章一节,都是生命的印记。
《同步悦读》催我“退而不休”,实则给了我一个重新定义自己的机会。在这个年纪,我不再追求发表的数量或影响,只愿每一篇文章都能比上一篇有所进步,都能更贴近内心的真实。写作成了我与自己对话的方式,也是我留给这个世界的一点痕迹。
花甲之年,笔墨相伴。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写公文的机关干部,而是一个仍在学习写作的学生。生命不息,学习不止,这或许就是《同步悦读》给我最宝贵的启示。在这条路上,我愿做一匹老骥,虽不能志在千里,也要一步一步踏实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