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这玩意儿,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就像一个老朋友,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陪我哭,陪我笑,陪我度过人生的风风雨雨,陪我走过岁月的坎坎坷坷。生在坝上、长在坝上的我,骨子里天生带着豪爽和直率。坝上人喝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快三慢四是平常,感情深一口闷才痛快!
高兴的时候,喝一杯,那是庆祝;沉闷的时候,喝一杯,那是解闷。自从学会了喝酒,酒就一直在我身边,形影不离。用一句诗来形容,那就是“风剑霜刀稠岁月,对酒当歌写人生”。工作换了不少地方,身边的人也换了不少,只有酒,一直陪伴着我。每到一个新的地方,独自一人的时候,我就会打开一瓶酒,慢慢地品尝,慢慢地回忆。这个时候,常常会想起我刚参加工作时的那段难忘时光……
那是一九八三年的七月,我从张家口师专毕业,被分配到坝上草原最北边的一个小县城工作。那时候,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去一趟县城,得折腾大半天。我被分配到东头的县二中,而我的同学小冯被分配到西头的县一中。一东一西,中间隔着好几里地呢。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想见面,只能靠脚力。于是,我们约定,每逢周末,就聚一聚,喝喝酒,聊聊天,打发打发寂寞无聊的时光。
小冯每次来找我的时候,总会带一瓶烈性白酒;我呢,也会提前准备好两个菜,一个凉菜,一个热菜。凉菜,通常是拍黄瓜,简单,爽口;热菜,买颗煮熟的羊头,方便,快捷。我们俩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叙叙旧情,谈谈人生,说说理想。兴起时,还会划上几拳“哥俩好呀,一对宝呀;没有媳妇我给你找呀”。那时候,我们还年轻,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总觉得有一天,我们会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工作上,我们都是新手,什么都不懂,只能一点点地摸索。生活上,我们又都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只能靠自己。所以,我们只能在酒里寻找慰藉,在酒里释放压力。
当时,我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虽然条件简陋,但相对自由。不像那些守家在地的老师,有老婆孩子要照顾,所以闲暇时间比较多。除了喝酒,我还会看看书,听听音乐,写写东西。我这个人,性格比较直爽,不会弯弯绕,看不惯那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最奉行“权贵如粪土,友谊值千金”这句话。当时的我酒量还算不错,喝个半斤八两,一点问题都没有。再加上我热情好客,喜欢交友,时间一长,来找我喝酒聊天的朋友渐渐多了起来,隔三差五地就会有人来。我们以酒为媒,以文会友,吟诗作对,谈天说地……
当时喝的酒,大多是康保本地产的“龙岩牌”高度数白酒。这种酒,味道纯美,浓烈适口,喝进肚里,就像一团火,烧得人浑身暖烘烘的。尤其是酒厂的学生家长送来的用塑料桶(坝上人叫“卡子”)装的散白酒,味道更佳,口感更好,送来的不单单是酒,更送来了温暖,送来了情谊。坝上人喝酒,讲究的就是一个“烈”字,龙岩白酒正好符合我们的口味。所以,这种酒在坝上地区非常受欢迎,尤其是“清香大曲”和“春醉”这两种酒,更是我们的首选佳酿。我这个人生来淳朴厚道、酒风端正,朋友们喜欢找我喝酒,即便是喝醉也不闹事,更不挑事,每次的酒局总是我最后收拾完杯盘狼藉的酒场,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醒来后,虽然头有点疼,但心里却很舒坦。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酒友队伍逐渐壮大起来。不到三年的时间,小小的县城几乎所有的部门和行业都有我认识的人。有时候,朋友们遇到难办的事,就会来找我帮忙。甚至会说:“你认识的人多,你比当地人还当地人呢。”我听了,虽然心里美滋滋的,其实我也很为难啊。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胸怀坦荡、真诚善良、热情好客、广交朋友的缘故。
那时候,我宿舍墙上挂了两幅字,一幅是“人生如酒,岁月如歌”,另一幅是“友谊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这两幅字,是我对生活的感悟,也是对酒的赞美,更是对友谊的诠释。我还记得,有一位诗人专门为我写了一首诗:“多情的人重友情如宝,多情的人爱到天荒地老,多情的人尊严比生命重要,多情的人快乐与君相邀。因为,热爱生活的人,拥抱生活的人,生活永远向你微笑。”每次读到这首诗,我都会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因为,我知道,我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我是一个拥抱生活的人。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之间,我已经到了耳顺之年,酒龄也已经40多年了。这40多年里,我喝过的酒,数不胜数。白酒、红酒、啤酒、洋酒……我都喝过。可不论喝什么酒,总也找不到当年喝“龙岩”白酒的感觉。如今,虽然生活越来越好,酒也越来越高档,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越来越淡薄了。
酒,还是那个酒;人,却已经不是那个人了。岁月无情,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带走了我们的热情,也带走了我们的纯真。如今,只能在回忆里,寻找那些曾经的欢乐,寻找那些曾经的感动。
酒,不仅仅是一种饮品,它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它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上,不再孤单,不再迷茫。它让我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追求物质的享受,更在于追求精神的满足。“人好酒尤好,酒浓情更浓”这句话,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