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由来有自
我早想说道说道魏莱先生。魏莱先生头衔多,如果像爱炫耀头衔的主儿,把头衔都印在名片上,恐怕三张名片也不能把他所有头衔印得完。
魏莱先生不是那种爱虚荣的人,但魏莱先生对两个方面的“头衔”很看重:一是他任教职的头衔,还是讲师的时候他向人介绍自己会说:“我是教书的,忝列讲师”,升了副教授变成“忝列副教授”,升了教授仍是“忝列教授”;二是他在创新学会的“名位”,他是学会“理事”的时候,参加学术活动,他介绍自己会说:“我写过几篇有关创新方面的小文章,在创新学会挂个理事的虚名”。当了常务理事,变成“挂个常务理事的虚名”,当了副会长,仍是“挂个副会长的虚名”。教职涉及“饭碗”,魏莱先生理所当然看重。创新学会是他学术上有亮点的“福地”,魏莱先生曾坦言:“我讲课,讲的多是别人的东西,飞出的唾沫星子绝大多数都不属于我自己。只有在创新方面,我能讲出点新意,有我深思熟虑的心得,才算得上属于自己的东西。”
听魏莱先生这话,人们对他亮出在创新学会的“名位”,也就能理解了,他并不是炫耀,他是真正看重创新,注重创新方面的学术研究,也满腔热情期待有更多人加入到支持促进创新的队伍中来。
不过在创新学会的圈子里,让魏莱先生名声响亮出彩闪光的,不是他的“教职”,也不是他在学会的“名位”,而是他的雅号“金牌主持”。
那一年是创新学会成立二十周年,庆祝活动与年会合一起在京城举行。学术精英云集,也请些官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与会,堪称盛况空前。
庆祝活动前一天晚上开了预备会,会长段大哥发话:“魏莱教授,明天上午的开幕式由你主持。”
别看魏莱先生平日显得清高,瞧不上的人连眼皮也懒得抬,但在段大哥面前总是毕恭毕敬。
段大哥话一出口,魏莱先生拱手作揖,又连连摆手,说:“那不行,明天来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名不见经传,怎能主持这么重要的会议。”
“怎么不行?当年创新学会成立时,比这场面还大呀,可干事的人手不多,好多事都得我顶上去。我那时有你现在这多头衔?只不过是我那时年轻,有股虎劲。你现在是有名气的教授,还怕这怕那推三阻四干什么!”
段大哥说的是实情,当年创新学会树起大旗成立时,文革刚结束不久,人们对科学技术促进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作用,对保护知识产权,对创新的重要性等,都知之甚少感觉茫然。成立创新学会虽得到一些老一辈重要人物的支持,但真正挑担子干实事的人不多。段大哥那时正当盛年,里里外外,事无巨细,都靠他操心忙碌。
许多年过去,格局发生巨大变化,一些人们曾经很陌生的话语概念,不仅成为学术界研究讨论的重要课题,而且融入日常生活,普通人能随口说出,大众耳熟能详。当年风流倜傥的段大哥如今是创新学会名副其实的带头大哥,这些年段大哥行走奔忙于欧洲、美洲、亚洲诸国,为促进中国与各国之间开展科技交流合作,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排解纠纷,主持或参与无数次艰苦的谈判,赢得国际同行的尊敬与好评。段大哥带领创新学会不断前进,锤炼出一支好队伍,人才济济,成果丰硕。创新学会这些人,各有各的“绝活”,各有各的脾性,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服膺段大哥,都尊重段大哥。
当下魏莱先生见段大哥话说得肯定,明白再不宜推辞,转变口气说:“段大哥说了,我就应了。一定努力做好,不辜负段大哥抬爱。”
第二天上午,大会准时开始。魏莱先生身着一套藏蓝色西装,系红色领带,头发锃亮,白晢的脸庞透出恰到好处的红润,洒脱自信地走上主席台。魏莱先生用手指轻轻敲敲面前的麦克风,用响亮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大会马上开始,请各位入座,保持安静。”原本喧闹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聚光灯照亮主持人席,人们的目光也齐刷刷投向魏莱先生,会议在庄重热烈的气氛中开始。
接下来,魏莱先生沉着自如地按预定的议程主持会议,每位嘉宾发言结束,他都有一两句明确清晰的赞语,发言的人从他的话中享受恭维的舒服,听众则听出主持人十分精要地概括了发言的主旨。魏莱先生脸上一直挂着他招牌式的笑容,而他的每一句话又那么的机敏而俏皮。
茶歇的时候,我左边站着蒋教授,蒋教授说:“魏莱教授今天主持得真不错!”右边站着陶教授,陶教授接一句:“体现了创新学会真正的水准。”
我与魏莱先生、蒋教授、陶教授都是极好的朋友,连连点头说:“二位所言极是。 ”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新想法,自己得意,暗暗发笑,竟然将一口咖啡喷出。蒋教授陶教授本来是极文雅的人,这时都满脸狐疑地望着我,那神情分明在探究: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一起乐乐。
我止住笑,用手摸摸下巴说:“我是想魏莱先生当主持人,实在主持得好,演讲嘉宾还没他说得精彩。就像一场戏,配角抢了主角的戏,配角反比主角显出异样的光彩。我看,应该给魏莱先生加个新头衔:名角儿。”
蒋教授说:“主持得好是真的,但把‘名角儿’安在魏莱教授头上怕是不太合适。”
陶教授说:“我们不是演戏,是严肃的学术活动。雅号要既显调侃,又该恰当,亦庄亦谐方好。”
我拍拍脑门说:“是这个理,我看就称魏莱先生‘金牌主持’,好不好?”
蒋、陶两位教授都称:“这头衔加得好!”
三人正谈笑间,魏莱先生也端杯咖啡走过来。
陶教授指指他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魏莱先生笑问:“几位仁兄又在编排我什么呀?”
“谁敢编排你魏莱先生!”我摆着手否认,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给他取了雅号“金牌主持”的事说了。
魏莱先生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坦诚豁达,说:“ 这个新头衔,我欣然领受!”
四个人的说笑声引来许多人加入,张教授、马教授、芦教授都走过来。这天会议结束,许多人都知道了魏莱先生的新头衔“金牌主持”。
二 有得有失
我与魏莱先生是最早参与创新学会活动的“热心分子”,多年坚持下来又都成了创新学会的骨干,彼此熟悉又合得来,每年聚到一起的机会不多,时间很短,私下来往谈话亲热又随意。
那年,创新学会在重庆开年会,会议吃的是自助餐,菜品丰盛,吃饱是绝对没问题的。我走出会议室要去餐厅的时候,魏莱先生叫住我,说:“来趟重庆,不吃火锅怎么行?走,去找家火锅店,好好喝一杯。”
一行人到了一家号称“正宗重庆火锅”的店子,围着大餐桌坐下。魏莱先生、蒋教授、陶教授、芦教授,这几位都从上海来,占了一半。北京来的张教授、马律师,重庆自荐带路的黄教授,加上我这个湖北人,八个座位刚好合适。
各人坐定,服务员送上菜单,我抢先说:“今天菜由魏莱教授安排,‘金牌主持’ ,主持会议一流水平,主持聚餐也会是一流水平,由他安排菜品大家肯定吃得开心满意。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单还是我来买。”
我当然不是争强炫富。实在说,是我自己有些过意不去,这些年参加学会组织的活动,聚一起喝杯咖啡吃个宵夜,魏莱先生总是抢先买单,我若说要买单,魏莱先生总是哈哈一笑说:“这事算什么!再说,你也没我挣得多。谁都知道,上海的工资水平比其他地方高。”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总有愧疚,我们是君子之交,不是酒肉朋友,但也绝不可占人便宜,普通人尚且讲究礼尚往来,我与学人为伍,岂可失了礼数?今日得便聚餐,正是还以往人情的好机会,所以我要先行声明。荷包虽然并不鼓胀,场面上该花的还是要花。
这顿火锅吃得格外开心。本来都是古今中外趣事乐事张嘴就能说出许多的人,又是合得来的几个人凑一起,更是各显其能,谈笑风生。宴会接近尾声,我起身要去买单,旁边的蒋教授用一只手将我按住,朝对面坐着的芦教授努努嘴说:“单有人买了,你不用白操心了。”
芦教授是上海一位能干的女教授,课讲得好,学术文章写得好,特别能以女性的细致周到摆平一些有疙瘩的事情,抹平一些小矛盾,上海的朋友们一致推举她当创新学会上海分会的秘书长。
我平日对芦教授也十分尊重,此刻倒急了,连声说:“这怎么行呢,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芦教授买单呀!”
坐在芦教授旁边的陶教授眯缝着眼微微一笑说:“田老师,你是出于好心,但这话似乎隐含贬低女性的意思,芦教授就没资格买单?何况芦教授买单,掏钱的自有高人。金主在场,区区几个小钱算得么事。”
蒋教授接过陶教授的话说:“田老师,陶教授的话你听明白了吧?魏莱兄是我们上海创新学会圈子里公认的金主。这些年他兼职做律师,有名又有利,钱挣比我们一班同仁多得多,他不当金主谁当金主?他不破费谁破费?”
魏莱先生刚喝了几杯酒,脸庞更显得有红有白,挂着他那招牌似的微笑,食指和中指轻轻敲敲桌子说:“蒋教授今天讲话怎么句句离不开‘孔方兄’呀,那味儿可不是我们这班人喜欢闻的!谁都知道,我去当律师挣钱是迫于无奈。当年教学和学术研究都正在爬坡上劲的时候,可是我们夫妇俩人都呆在学校,遇上‘搞导弹的抵不上卖茶叶蛋’的光景,囊中羞涩的窘迫那是一言难尽。又有了孩子,买奶粉的钱有时都吃紧。我这才决心去当兼职律师,让夫人专心于教学和学术研究,才能搞出点名堂,全家生活也才能安适和谐。”
陶教授最善调侃,听魏莱先生说起当年困顿之状,他把眼镜往上一推,脸上做出痛苦之状,说:“古人说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想桃李满天下,学术研究出成果,又想挣大钱当富人,那可真是难,难,难!”
在场的人都以为陶教授在顺着魏莱先生说话,蒋教授更是撇撇嘴扭过脸去看窗外,没料陶教授话锋一转说:“不过魏莱先生,你有古人都没有的好本事,鱼与熊掌你都得了,是夫妇联手得的,你当律师赚了钱,尊夫人留在复旦这所名校,出落成‘无知少女’,高雅身份,走俏得很呀!”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阵哄笑。我怕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打圆场说:“想当年,魏莱先生新婚燕尔,金童玉女,郎才女貌,那是没有不佩服不羡慕的。不过,到如今再用这种话来比喻,怕是不太合适,不太得体哟,还是说点别的吧。”
陶教授说话从来深思熟虑,要么不说,说了是不肯轻易收回一句半句的,马上驳我的话说:“田老师,我可不敢将庸俗的话语加诸魏莱先生尊夫人身上。你可能有所不知,这‘无、知、少、女’不能只从字面上理解,无,指无党派;知,指知识分子;少,指年轻,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女,当然指女性。如今从上至下要选一批这样的人充实干部队伍,传言魏莱先生的夫人已是榜上有名,马上要到上海市某机关任要职,这可是大喜事呀。”
有人正要笑,见魏莱先生不吱声,马上止住。倒是芦教授会了事,站起身说:“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说也说了,笑也笑了,单也买了,我看还是王熙凤嘴里的炮仗,散了吧。大家早点回宾馆休息,明天还要开会。”
干部队伍调整充实,社会上用“无知少女”的说法调侃选配女干部,这我何尝不知情。只是觉得关涉到魏莱先生和他的夫人,这么说太粗俗,不合适。回宾馆路上,我与魏莱先生一起走,低声问:“刚才陶教授讲的,可有这事?”
“嗯。组织部已经找我夫人谈话,拟调她到上海市高院任副院长。”魏莱先生口气平淡轻松,就像在说一件与他没什么关联的事情一样。走几步,魏莱先生继续说:“其实这事对我和我夫人,无所谓得也无所谓失,也就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只是她去法院任职,我得避嫌,不再做律师业务。原来计划把手头几桩事妥当有序交接好,今天听陶教授一说,看来事情已经传得很广。这情势,我办交接的事得加速。还有我往后得重新全身心投入教学与学术研究,角色转换,不那么容易,也不会样样顺畅,得费许多时间精力。陶教授调侃几句,没什么事,我不会反感,我脑子里尽想那些急着要办的事,并没有在意听陶教授说些什么。”
我相信魏莱先生说的是内心话,角色转换是人生的一种考验,得失难易,局外人哪能全然理解。
三 未来可期
岁月刻下多少的厌恶与无奈,后来回忆只能轻描淡写地归之于遗憾和惋惜。那一年魏莱先生费了许多心血精力操办一次创新学会的年会,年会本是学会一年才召开一次收获学术成果凝聚学术队伍的盛会,何况几年中人们有过难以释怀的经历,大家都热切地期盼参加魏莱先生操办的这次年会。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打出“天命”的旗号是芸芸众生无力抗拒的,最终我和各地的同仁都沒能去魏莱先生精心选择的有湖有船的地方,只能对着屏幕“参会”。魏莱先生韵味依旧,站在麦克风前,对着空无一人的会场,热情洋溢地“主持”盛会。我盯着电脑显示屏,看魏莱先生在没有观众的剧场卖力地演着“独角戏”,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心中禁不住问:为什么来这么一招对付天下众生?哪一天才能与友好的魏莱先生重逢,重睹他“金牌主持”的风采?
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与魏莱先生及创新学会的其他友人在叫白马湖的地方相聚。事前我向段大哥请示:评选优秀论文的事耽搁久了,是不是几年合在一起弄?段大哥欣然同意,说:“辛辛苦苦做学术研究,都期待自己的成果能得到公允的评价和认可,得认认真真把这件好事办好。”
可论文数量多,时间紧,参与评选的人必须公允正派眼光独到,才能将真正的好论文甄选出来,评选也才有权威性可信度。我邀请魏莱先生参加评审组,不过魏莱先生能不能参加我没把握,得提早一天到开会地点,义务干又累又费神的活,魏莱先生是把时间看得十分金贵的人,能来吗?我的担心完全多余,魏莱先生自己开车,冒着风雨驱车几百公里,准时到达,随即认真投入紧张的工作,这让我很感动。
一次愉快的合作,让我与魏莱先生的友情更进了一层。评选优秀论文的事弄完后,我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我说:“魏莱先生,我接触上海的朋友比较多,我认为他们都很优秀。但是,许多外地人对上海人评价不是很高,认为上海人小气,甚至调侃上海男同胞是‘精明的上海小男人’。这样一篙子打一船人明显不对,例如你魏莱兄就绝不是小气的人。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外地人对上海人的评价与实际情况反差那么大?”
魏莱先生听了,微微一笑说:“评价嘛,标准不同,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差距大,甚至截然相反,这不奇怪。您与上海人接触多,您是不是感觉到,一般而言,上海人比较讲效率。”
我点点头说:“嗯,是这回事。说上海人精明,恐怕第一就精明在讲效率上。我第一次到上海,是受邀参加上海主办的会议,安排得十分周到细致,给我的印象是上海接待客人水平比其他省市高。可第二次我受一个部门邀请,组团去上海‘考察’,上海对口部门派一名打字员给我们送来一叠相关材料,就再没人露面接待了。同行的人都骂上海人太不仗义太小气,我心里却对这种接待办法很有感触。第二天我们去逛最有名的南京路,面对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我对同行的人说,上海是中国第一大都市,人们只要有机会有借口,都想来上海看看。来的这些人中,那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认为有资格享受礼遇接待,上海人也真就给他们礼遇接待,那上海也负担不起,吃不消。”
魏莱先生拍掌笑道:“您真是说到了点子上。邀您来开会,是上海人主动邀请您来参加自己组织的活动,当然要当好东道主热情接待;而所谓‘考察’,说白了多数是找个由头来他们心目中的‘十里洋场’看看热闹,与上海没啥关系,只能礼貌应付。这大概是接待也讲效率吧。”
我与魏莱先生都开怀笑了。魏莱先生呷口茶说:“上海开埠一百多年,国内,上海发展成经济的重镇,市场的重镇;国际,上海参与世界各国的交流、竞争最多最积极。在这种环境的浸润熏陶下,上海真正有作为的人都是敢于在市场拼搏的人,都比较注重信守承诺,也就是我们学术上常说的契约精神。”
我频频点头说:“魏教授这话切中了要害。特别是我们创新学会的人,讲科学技术进步,讲保护知识产权,讲创新,这些都离不开市场,市场是基础。我们尝到了搞市场经济的甜头,享受市场经济带来的好处,就要维护好市场经济,促进市场经济健全发展,让全社会熟悉遵守市场经济的规则,培育信守承诺的契约精神。上海同仁体会深,见解高,应该多与其他人交流呀。”
高山流水,人求知音。我与魏莱先生交往时间越长,相知越多,感情越深。岁月如流水滑过,带走时间,也带走美好,留存的将只有记忆。创新学会本不是官场,也像官场任职一样,按年龄划条杠杠,有些人杠进,有些人杠出。魏莱先生又一次登台主持会议,仍然露出招牌式的微笑,一开口就把气氛搞得十分活跃,让每个人脸上显现欣悦,不会像那幅名画“最后的晚餐”那样人人脸上写满凝重。魏莱先生走下主席台的时候,我上前与魏莱先生握手,眼前一亮,我发现魏莱先生身后站着一位小伙子,我有些呆了。
“长得挺像吧?形象神情都像!”蒋教授低声在我耳边说。
“不要耳语,有话大声说出来。”精明的魏莱先生立马对蒋教授做出回应,挪开半个身子,向那年轻人介绍“这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田老师。”又向我介绍“这是我新招的博士生喻明。”喻明礼貌招呼“田老师好”,趋前一步,与我紧紧握手。
魏莱先生爽朗地说:“我最后一次招博士生。喻明是东北人,他来面试时,我自己都有几分吃惊,怎么身材、长相、举止都与我这么相像呀!考博士竞争激烈,喻明笔试口试成绩都好,但他是在英国伯明翰大学读的本科和硕士,现在有的地方又捡起过去的办法搞什么‘政审’,有留学背景的人‘考公’不予录取,读更高学位也严格控制,有人隐晦地向我提示注意这点。我这人脾气倔,你越是不合理限制,我越要抵制冲破这种不合理限制。结果我赢了,这也是上海值得称道的地方,只要你说出并坚持正当理由,会包容成全。”
我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称赞喻明这小伙子好,称赞魏莱先生做得好,还有,未来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