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另一种贵人

作者:张标彬   发表于:
浏览:26次    字数:1656  电脑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9篇, 月稿:9

  l988年暑假,他心情很糟糕。他以较大分差高考落榜,读初中的妹妹则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专,他在心里为妹妹考取中专而高兴,但妹妹中考的成功与他高考的失利形成巨大反差。那时考上中专也如考上大学一般,让人羡慕。此后妹妹可顺利跻身城市居民,端上铁饭碗。亲戚朋友热烈祝贺妹妹中考金榜题名之余,言不由衷地安慰他这个高考落榜人。有人还不忘为他打圆场:“端午呀,人是绝顶聪明,考试发挥正常的话,也一定会金榜题名!”这貌似夸赞的关心话,比直接说他落榜,更令他难过。当时他真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躲避一次次的无形伤害。

  妹妹中考的成功,让黑瘦的父母亲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腰杆也挺得更直了,干活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回到家里看见端午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节目,则紧锁着眉头,强忍住升腾着的怒火,迈开脚步,视他如空气。

  每日里,父母小心翼翼地叫他吃饭,客客气气地劝他要注意休息,同时也莫忘读读功课。他则端坐在沙发上直盯着电视,无视父母刻意示弱的神情,懒得回应父母的百般规劝。感化他、启发他以让他自省自悟,不适合,确切地说不适合那时的他。

  那年的8月15日,令他终生难忘。这天骄阳似火,人在室内吹着风扇,都依然汗出如浆。父母在厨房忙碌着,备了许多肉菜。一时令他疑惑究竟是什么好日子。

  十一点一刻左右,一位身材魁梧、身穿税务制服、40岁开外的人敲门问:“这是张海河家吗?” 端午见有人找他父亲,忙喊爸爸。父亲从厨房出来,一见来人,恭恭敬敬地迎接,请来人坐沙发,移动电扇,让风扇对着他吹。父亲介绍说:“这是敬祖叔公,现为我们凤凰县税务局局长。你和妹妹转到县城读书,就是他帮忙搞定的。”端午恭恭敬敬地叫了叔公。他们平安镇老家都知道敬祖叔公的大名。他1976年12月入伍,两年内当上班长,随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并被提干,一直干到副团长。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他左手无名指和尾指被炮弹炸飞,只剩三个手指,因此私下有人称他“三指团长”,后转业当了县税务局局长。他正直廉洁,热心家乡公益事业,每逢修路铺桥建学校,都慷慨解囊、捐款捐物,在凤凰县享有盛誉。能一睹他的尊容,端午也倍感荣幸。

  父亲热情泡茶、发烟、点烟。期间也发了一支烟给端午,但有外人在,端午没敢接。父亲知道端午会偷偷抽烟:老师曾抓过端午的抽烟现行,并向父亲告过状。

  想到叔公闲谈中肯定也要问到中高考的情况,端午放弃电视节目,起身预备回房间躲躲清静。叔公出声喊他坐下一起聊聊。端午便忐忑地坐下了。

  他们一边抽烟喝茶,一边寒暄。不一会儿果然问到端午和妹妹的成绩情况。叔公高度赞扬妹妹勇创佳绩,为张家争了光。端午更加心烦,只希望叔公保留对他的看法。叔公眉头紧锁,默默地抽烟,吐着烟雾,不时喝茶,神情凝重,仿佛在思考重要决定。终于他开口:“妹妹考上中专,而哥哥没考上大学,做哥哥的太丢脸啦!你如果考得上大学,我就拱着屁股给你当砧板切肉!”这样直白的评价和轻视他无能的话语,尤如大把的玻璃渣直扎入他的心中。一时间百般委屈无以排解,端午只觉心上苦痛难忍,颅脑血管偾张跳动。强撑着散落的自尊,忍辱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他抵着门背咬牙切齿,决定要回凤凰一中高三复读,让“三指叔公”看看,我端午也是要脸面的人。

  端午以全新的面貌、昂扬的斗志复读了一年,逆袭考上了重点大学,被老师称作高考“暴发户”。大学毕业分配到凤凰县委工作。当然他没有想叫敬祖叔公拱着屁股做砧板切肉。

  一次与家人闲聊,谈到当年“三指叔公”轻视人的戳心窝子话,心还会隐隐作痛。端午直言当时就想赶他走、与他断绝关系。父亲则说:“叔公是好人,他称得上是你真正的贵人。当年我谈到你头脑聪明,就是顽劣、任性,不想复读。叔公表示他愿意做‘白脸’,以激将法来激发你的斗志!”

  端午听了父亲的话,心生感动!是呀,叔公本可以袖手作壁上观,但他为了我的前途,选择了伤害我,从而刺激我、打击我,激发我的斗志和潜能,让我逆袭成功。从此,我的人生前程因敬祖叔公而变得锦绣。敬祖叔公在端午心中变得更加高大!

  自那以后,他一有空便会去拜访敬祖叔公!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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