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3月,大别山麓春意正浓。国民党反动当局二十万大军如黑云压城般扑向鄂豫皖苏区,继商潢、黄安两役折戟沉沙,蒋介石将猩红的指挥棒重重戳向皖西地图——苏家埠,这个淠河畔的千年古镇,注定要见证中国工农红军战史上最辉煌的围歼战。
春寒料峭的三月,敌46师师长岳盛暄站在六安城头,望着麾下十二个精锐团沿淠河东岸一字排开。钢筋混凝土工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合肥方向的二线梯队像铁锁连舟般遥相呼应。这位保定军校高材生不会想到,八十里外的独山镇,徐向前总指挥正将红四方面军的利剑缓缓出鞘。3月20日深夜,红军主力如暗夜奔雷般东渡淠河,马蹄裹布,衔枚疾走,与红73师会师时,启明星正悬在将军岭上空。
21日破晓时分,青山店外的芮草洼突然枪声大作。红29团尖刀连的年轻战士们迎着晨雾冲锋,草叶上的露珠与飞溅的血珠混作一片。两个团的守敌在遭遇战中溃不成军,丢下三百具尸体仓皇逃回苏家埠。与此同时,红11师如利刃剖竹般向北穿插,韩摆渡守军望风而逃的烟尘尚未落定,六安方向的援军已在红10师构筑的死亡陷阱中折戟沉沙。短短三日,苏家埠、韩摆渡、青山店三座要塞已成孤岛,岳盛暄精心构筑的“铁桶阵”裂开致命缺口。
围城工事里,红军战士用桐油浸泡过的竹片编织成“土电话”,将《告白军弟兄书》的劝降声传入敌军碉堡。四月的梅雨浸透了战壕,却浇不灭政治宣传队的热情——他们搭起松枝戏台,将《八月桂花遍地开》的旋律送进饥肠辘辘的敌营。当苏家埠守军为争夺空投罐头自相残杀时,红军指挥部正与地方苏维埃连夜转移万余百姓,箪食壶浆的队伍蜿蜒如龙,照亮了根据地的民心向背。
5月2日的黎明被炮火染成血色。陡拔河畔,红73师师长刘英举起望远镜,看着敌19旅像下饺子般涌过浮桥。当厉式鼎的“剿总”大旗出现在河对岸,预设阵地上的十二门松树炮突然怒吼,木屑与铁钉组成的“霰弹”在敌群中绽放死亡之花。红217团敢死队穿越弹雨直插小华山,在指挥部的檀木案几上,还摊开着未及合上的《曾胡治兵语录》——这位蒋介石亲封的"皖西剿共总指挥",最终在乱葬岗的柏树下被民兵俘虏时,领章上的两颗将星沾满泥浆。
四十八个昼夜的围困在5月8日迎来终章。苏家埠北门缓缓开启,万余守军的刺刀上系着白布,犹如蜿蜒的素练。庆功宴上,被俘的国军团官们面对满桌野菜粗粮潸然泪下——他们终于懂得,是什么让缺衣少弹的红军创造了歼敌三万、生擒总指挥的战争奇迹。当中华苏维埃的嘉奖电波穿越重重封锁抵达大别山时,徐向前总指挥正站在苏家埠城楼上,眺望东方渐白的天空,那里,红星的光芒正刺破沉沉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