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休息日,小云坐在窗前看着天空的云朵。
天空湛蓝湛蓝的,蓝得像一片玉,罩在头顶上,心里也仿佛清澈透明起来了。云朵就一枚,像一团棉絮,软软的,轻轻的,在蓝天上飘着,慢悠悠的,像在散步。云朵一会儿像飞鸟,一会儿像蝴蝶,忽闪忽闪地变换着。
云朵的颜色暗了下来,有了一些灰色,神情也仿佛凝重了起来,慢慢地向远处的楼顶降落。
小云刚大学毕业,投了几份求职简历,陆陆续续地也都退了回来,她只好到本市的一家保健品公司做业务员,先自己养活自己,等有机会再说吧。本来像蓝天一样洁净的理想,怎么实现起来就这么难?本来像白云一样闲适的心情,咋就忽然凝重起来?
志明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电话也打不通,他会去哪里了呢?是到乡下看望他的奶奶去了?奶奶八十多岁了,仍然一个人生活,志明说放心不下奶奶,等赚钱买房子了,把奶奶接到城里享福。是到西藏林芝旅游去啦?他说他要去看林芝的桃花节,想去撞一撞桃花运。桃花就在他的眼前,难道他看不到吗?哎哟,该不是被骗到缅北被人噶腰子了吧?他天天念叨着要发大财,要发大财,他这种人是最容易被骗的。唉,生活怎么像云朵一样,总是变来变去?人怎么也像云朵一样,总是飘来飘去?小云不明白,依然望着天空的云朵。
这时候,天上的云朵多了起来。有一些云朵天生爱热闹,相互嬉戏着,打闹着,调笑着,你撞我一膀,我踢你一脚,玩着玩着就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云朵。有一些云朵也许天生就是独行侠,孤傲,高贵,一尘不染,对谁都不屑一顾,渐渐地消逝在天边。
上周公司又招来一批新人,各个部门的经理都争着抢人,有通过搞团建拉人的,也有通过小恩小惠拉人的,都想拉新人做自己的下线,让自己的团队壮大。小云不是经理,没有必要去抢人。但是,她也不是新人,也没有谁特意去抢她,她感觉渐渐被边缘化。小云自己也愿意做一个独行侠,独往独来,自由自在,不用烧煳了脑袋去投机钻营,也不用察言观色去和别人勾心斗角。
小云有些厌倦职场的工作环境了,每天要绞尽脑汁去应酬他人,或者被他人应酬。酒桌上推杯换盏,喝下去的都是虚情假意;歌厅里鬼哭狼嚎,唱出来的都是逢场作戏;麻将桌上察言观色,打出去的都是领导暗示。每天脸上戴着面具,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太乏味了。
自己的顶头上司王经理,总是有事没事地缠着自己,不是叫你校对一份文件,就是让你给打印一份文件,要不就是让你教他做课件。就算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都要让你去他的办公室面谈,难道他不会用电话吗?烦死啦!
自己好想做一枚孤独的云朵,飘向天涯。天涯有什么不好?也许天涯还有彩霞呢。
小云开始想她的志明了,虽然志明还没有向她表白,她自信那是早晚的事儿,因为志明就是自己的菜。
小云想到这里,眼睛就落在手里的《道德经》上: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的这段话不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吗?在道家学说里,水至善至柔,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与人无争且又容纳万物。这不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吗?
渐近中午了,天上的云都散了。蓝天上,一轮骄阳明晃晃地照耀着这座城市,也明晃晃地照耀着自己的心田。小云离开了窗台,来到饭桌前写了一份辞职报告,是写给王经理的。她要做一朵洁白的云,远离尘埃,浪迹天涯,相信会遇到像自己一样美丽的彩霞,相信会找到像自己一样洁白的云朵。
第二天,小云去了志明的奶奶家,她相信志明一定会给奶奶打电话的,因为和志明在一起的时候,志明天天都给奶奶打电话,奶奶也一定知道志明在哪里。
乡间的小路拐来拐去,路边的扫帚梅开得正艳,仿佛在迎接自己,头一点一点的。仰头看天,天空真蓝呀,那是天上的大海吗?上善若水,水真的在天上呀?蓝得纯净,蓝得可爱,自己好想做天海上的一朵浪花。如果我做了天空的云朵,我不就是天海里的浪花了吗?
起风了,腿脚觉得轻轻的,仿佛飘了起来,仿佛自己真的成了蓝天里洁白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