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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的往事

作者:张金华   发表于:
浏览:0次    字数:6319  手机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30篇, 月稿:25

  说起煤油灯,那是七八十年代生活中的老物件,坚硬的灯座里盛装了满满的记忆。

  点燃煤油灯,最有人间烟火气,且能抚慰凡人心。一到晚上,母亲小心翼翼地拿起火柴,“擦”的一声,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瞬间绽放。那火苗像是一个调皮的精灵,欢快地跳跃着,母亲赶忙将它凑近灯芯,“噗”的一下,灯芯便被点燃了。起初,灯光还有些微弱,像一个刚刚睡醒的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随着灯芯上煤油的慢慢浸润,灯光渐渐明亮起来,昏黄的光线开始在屋里弥漫开来。

  我与煤油灯的情愫,那是小时候,我们姊妹四人趴在煤油灯前扎堆写作业的感人场景。那光线虽然明亮,却带着一种淡淡的黄晕,使得书本上的字看起来朦朦胧胧。我常常要凑得很近,鼻子都快贴到本子上了,才能看清那些字迹。而母亲总会在一旁提醒我:“离远点,别把眼睛看坏了。”可那时的我全神贯注,满眼都是作业和对知识的渴望,哪里听得进去。

  这样的静好时光,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每天晚饭后,母亲总是麻利地洗刷碗筷,备着次日的烧火柴禾,屋里屋外地忙碌着,一切收拾妥当后,就拿出她的针线箱,坐在我们身旁做起了针线活。父亲则是悠闲地喝着自炒的山茶,抽着自卷的旱烟,每次谨慎地从里屋取出他那破且旧的厚本子,在认真记录完家庭“日记”后,从厨房里拎走泔水桶去喂猪,到牛圈给水牛添草料,提着“风灯”房前屋后巡查归圈入笼的牲畜……

  父亲在家中排行老二,识字不多,只念了三年书,就随着爷爷一起上山下乡地干杂活,少年他就承担了奶奶家的一切,有担当,有责任,诚实厚道,一辈子是个“劳碌命”的人,但父亲算盘打得不错,喜欢记“日记”,日记里错字连篇是常有的事,要读懂他的日记,只有前后揣摩着去读,才能理解其中意思。就因为爷爷家太穷,父亲书念得少,年轻时还错失了一次当兵的大好机会,后来总跟我们唠叨“他没有念到书的苦”。在我们上学后,我们便成了父亲身边的活字典。

  母亲在家中排行老五,大家都叫她“小五姐”,没念过书,但她有涵养,识大体,懂礼数,吃苦耐劳,善良淳朴,生活中老话她常常是脱口而出,启蒙引导我们很有耐心,她勤俭持家的习惯、勤劳善良的品质,一直深深地影响着我。

  每天下午放学时,我们姊妹四人自觉地帮助父母搭把手,有的去挑水,有的去打猪草,有的去挖野菜,有的去放牛,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写作业的事就靠边了,只有在晚饭后大家围在餐桌边共享着一盏煤油灯来做作业了。

  那时的农村,父辈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个夜晚来得快,静得早,村里无电灯、无电视、无娱乐,除了篾匠家在昏暗煤油灯旁破毛竹、刮篾条有一丝丝竹节撕裂声外,剩下的就是,在村头远远听到有断断续续的狗吠声。

  夏日的夜晚,煤油灯发出淡淡昏暗的灯光,随着微弱清凉的穿堂风鱼贯而过,灯芯随风飘舞,不停地跳跃着。尽管条件有些简陋,我们没人挑三拣四,只有苦中求学,乐在其中。但令人意外的是,若有人中途起身动作过猛,脑袋向前一晃,稍不留神,头发触碰上飘逸不定的灯芯上,只听见“滋滋”声,一股烧焦的毛发味,瞬间充斥着房屋内每个角落,不一会儿就传来母亲絮叨的“责骂”声,此时我知道可能又闯祸了……此情此景,仿佛就发生在眼前,但那是我们回不去的往日光阴,记忆中是满满的感激与怀念。

  在皖南偏远的山村,那个年代的煤油灯是60后、70后,甚至80后最熟悉的味道了,也是儿时最清晰的记忆了。在那个年代,我们还不知道电灯是何物,煤油灯成了宁静山村夜晚里唯一驱除黑暗的“宝贝”。

  煤油灯,俗称洋油灯。在那个洋火、洋油、洋钉等“洋”货盛行的计划经济时代,全国上下经济十分匮乏,许多日常用品无法自给自足,需要依赖进口,商品物资基本靠计划购买,粮、油、布、肉、糖、酒等一切生活用品都需要凭票供应购买,煤油也不例外。所以,煤油灯也叫洋油灯,便成了对外国商品的一种称呼习惯。

  父亲每次领到油票后,转身跑到衔上供销社换回少得可怜的煤油,还反复叮嘱我们省着用。因为下一次油票供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

  刚开始,我家用的是没有灯罩的煤油灯,灯座是玻璃锻造的,上面有各种不同的凹凸花纹,灯座中间是空心的,以便盛装煤油,瓶口盖上加了个细细的棉灯芯,点燃呈现淡淡的黄光,黄光的上方有股细细的黑烟,一直汩汩地直冒着,用一晚上鼻子里黢黑。

  斗转星移,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大江南北,偏远乡村焕发出勃勃生机。我们家用上了有玻璃罩的煤油灯,又叫罩子灯,相比没有罩子煤油灯先进了。罩子灯,灯芯是用铁皮制成的有螺旋旋钮阀,灯芯管外围有层铁皮包壳掐住,灯座四周有四根月牙形铁皮“立柱”,起稳定玻璃罩的作用,中间一根棉芯插入灯座装煤油的空芯里,煤油灯的核心就是玻璃罩子,它既能聚热,还能聚光,又能消烟。

  煤油灯,罩子灯,还有干农活用的“风灯”,这些我都见过,使用过,也拆过,清理过,用的最多的还是罩子灯和“风灯”。

  那时的“风灯”,也叫“马灯”,也是燃烧煤油的,常在野外使用,不怕风吹雨打的,是庄稼人夜晚用来查秧田、看牛圈、上茅厕,或夜间抓虾摸鱼用,或赶路用,甚至在玻璃罩外贴上红纸条,作为婚嫁送彩礼,办喜事用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的家乡才通上电,有了黄光电灯,像这些燃烧煤油的灯就“刀枪入库”束之高阁,成了农村停电时备用物件。从我记事起,家乡农耕人用得起煤油灯,算是奢侈品了。

  我家起初用的煤油灯,都是父亲自制的,那时的父母还买不起煤油灯类的生活用品。父亲自制的煤油灯,特别简单但实用。刚开始用墨水瓶或罐头瓶,加上用牙膏皮裹着棉花或破蚊帐布做灯芯,像极了现在奶茶杯子上插的吸管,放在煤油瓶里,就是一盏简易煤油灯了。这种自制的煤油灯最大优点,就是省钱、实用;最大的缺点,就是烟大、耗油,使用一段时间后,房屋内熏得膝黑,灯芯也会结焦状。因为灯芯不能调节,时间久了灯光慢慢暗下来,原本不亮敞的土坯房屋内更暗了,在屋内都看不清彼此的脸,而我们屋里屋外地来回穿行,全凭熟悉的感觉,彼此很少有撞个满怀的时候,那是因为我们早已把家和亲人的模样印刻在心中的缘故。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时每逢腊月家家户户要大扫除,除了断舍离废弃杂物外,其中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清理长年累月烟熏的满屋子泛黑的吊灰。这些既有煤油灯的功劳,也是厨房灶台烧火的杰作。

  小时候,我们在灯下写作业,母亲在灯旁边纳鞋底做针线活,父亲记着他的“日记”,整理着他次日下地劳作的农具,一家人各忙各的,其乐融融,好不惬意。哪有像现在,白天忙碌的我们晚上闲暇时间又被手机、电脑、平板等电子产品霸占,点击刷不完的小视频,翻着看不完的狗血剧,打着无聊的通关游戏,甚至通宵达旦地熬夜战斗。

  母亲每次穿针引线时,我们都是抢着帮母亲在昏暗的灯光下穿线。那种对着煤油灯眯着眼、用舌头捻线穿针的温馨场面,现在想想也觉得好温暖、好有爱。那是母亲在每个冬天来临前,为我们做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帮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

  那些年,我的愿望很单纯,就是听话,用脑,敢拼,读好书,做好事,干好活,存好心,做好人,等我长大了成为一个对家庭、对社会、对国家的有用之人。

  至于今后我能上什么样大学,有什么样工作,年少的我没有想那么遥远,先过好眼前的难关,至于下一步的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那时我想得最多是,什么时候不用东拼西凑报名费,什么时候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至今我都忘不了,每次上学报名交学费的尴尬无助场面。有一次报名时,父亲领着我向校长求助了好久,就因为交不齐十几块钱的学费,说起来令人心酸。

  正如母亲说的:“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英雄至此,未必英雄,一分钱都会难倒英雄汉。”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后来我们读书时,父母连家里下蛋的母鸡、猪圈里猪仔都用上了,但还是供不起我们姊妹四人的学费。但令我想不到的是,这时大妹妹主动提出来,她不再继续读书了,留在家里干活。

  憨厚的父母心疼的伤心欲绝,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无助也无力,并不是他们重男轻女,厚此薄彼。因为手掌手心都是肉,四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放弃哪一个他们都舍不得。

  大妹妹也明白,家里有那么多农活要干,那么多牲畜要放养,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干,这些都是家庭经济补贴的重要来源,况且辛劳的父母需要有人搭把手。小小年纪的她主动冲在了最前面,替我们承担了这一切。那时若没有大妹妹的勇敢担当,哪有我们后面的读书机会。这件事,这些年来我一直感恩在心。

  我知道,在那个要吃饭考师范的年代,父母能忍痛割爱,那是万不得已的抉择,也无能为力,但牺牲了大妹妹读书机会,最终她连小学都没读完。

  《增广贤文》中有句话:“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父母拼命地起早贪黑,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供我们读书,并非让我们求官求财,而是让我们今后有更多选择,或做更多事情,或有更大作为。当然,家里若有个考取“吃公粮”的,也是光宗耀祖的事,这也是辛劳父母最朴素的心愿。

  母亲经常告诫我们:“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现在书读不好,将来就没有出路,到时候就成了像我们一样的‘睁眼瞎’,甚至一事无成。”

  读书志在圣贤,为官心存君国。所以,那时的我上进心特别强,学习很用功,做事很认真,有梦想,有追求。我人虽小,但有想法。“别人行的,我一定行;别人不行的,我也一定能行。”虽未有“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宏伟志向,但人穷志不短,改变自我的愿望十分强烈。

  俗话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总想着为家里做点什么、为父母做点什么,将来为这个社会、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所以,我做什么都不用父母鞭策。

  在读小学一二年级的光景时,我经常趴在田埂上写作业,遇到写不出来,一边哭还一边写,作业写不完连家都不敢回。有时,母亲站在村口喊我回去吃饭了,我一定要写完才回去。那时,我们上下学都自己来回,没有大人接送。他们既没有时间,还忙着在田里挣工分呢。我奶奶在我两岁时就去世了,爷爷不太会照顾我们,他还要帮我小叔挣钱娶媳妇,所有的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每每想到这些,时常令我热泪盈眶。

  记得有一次在课堂上,班主任老师批评一位同学:“为什么没完成家庭作业?”那位同学说:“家里昨天晚上没煤油了,点不了灯。”老师又问道:“下午四点多就放学了,你作业一个字都没写,下午四点多就天黑了么?”同学答道:“一回家就要去打猪草了……”如今听起来像个故事,其实,这就是那个年代我们读书时的真实写照。

  那时,我最怕的是,老师在父母面前“告状”,为了不让老师见到我的父母,在学校里我好好表现,争取不犯错误,让老师家访时没机会告我的状。所以,在我读小学时,回回受表扬,次次拿奖状,成了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父母一次也没有被叫到学校去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全面铺开了,农村条件逐渐好起来了。父亲从乡里供销社购买了煤油灯,这灯不仅有调节灯芯功能,灯光更亮了,也更安全了。我们如获至宝,晚上读书写字时一下子明亮了许多,不用鼻子贴到课本上了,也不用担心灯芯火苗烧到头发了。有时为了汇聚煤油灯的灯光,我用一张白纸两次对折折叠后,从折角处剪掉一个直角小扇形,打开白纸露出圆孔套在玻璃灯罩上,酷似给圆肚子灯罩上穿上一件张开的白色连衣裙,把向上散发的灯光全部收集到白纸遮挡下方,屋内灯光更亮了。由于白纸容易烤焦,需要经常更换。灯芯也常会结焦,但修剪一下,燃起来还是明亮如初。

  自煤油灯有了玻璃罩子,大人们发现了它有一项新的功能,那就是用它可以烫蚊帐里的蚊子。在没有罩子之前,我亲眼目睹邻居家阿叔用煤油灯在蚊帐里抓蚊子时,险些引发火灾,好在那时棉蚊帐厚实。若像现在的丝绸或尼龙蚊帐,估计会有一场大火。

  在那个年代,农村水塘多,杂草树木多,家家户户又饲养家禽牲畜多,蝇虫蚊蛾也多,遍地飞舞,从不停息。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夏天和秋天的夜晚,每次在我们睡觉前,父亲都会用罩子灯来烫蚊帐里的蚊子。看着父亲端着煤油灯在蚊帐里上下寻找,灯罩边沿早已收集了许多战利品,蚊子烤焦味在房屋里久久挥之不去。

  家里自有了这罩子灯后,擦灯罩也是一项技术活,考验的是心灵手巧。若笨手笨脚的,灯罩管易破碎或断裂,甚至会扎破手。在我们家,父亲的擦灯活,也是堪称一绝。每次擦灯前,父亲总是准备好擦的纱布、筷子、废纸等物品,把准备擦的灯一字排开,灯罩灯座分开放在地上,先灯罩后灯座,擦完玻璃罩,然后修理灯芯。父亲做事特别有规矩、有章法,我现在做事的一些好习惯,也是师承父亲的衣钵。

  一般在我们下午放学以后,母亲在做晚饭,父亲开始擦灯。从灯座上取下玻璃罩,用口对准玻璃灯罩的小口,向罩内连哈几口热气,然后拿一双吃饭的筷子,用纱布包上几层,左手握住玻璃灯罩上半截的小头,右手将包着纱布的筷子,朝着玻璃灯罩壁上的黑烟擦去……

  古话说,行不行,先尝试。后来,每当灯罩脏时,我学着父亲的模样尝试着擦灯罩。因为用力不均,也擦碎过灯罩、扎破过手,熟能生巧,慢慢地那粗细不均的玻璃罩,在我手上像一只乖巧的“胖娃娃”,任我摆弄抚摸它身上的黑烟污渍,还它一个干净明亮的“躯体”,再燃时明亮如新。

  在我的家乡有个风俗,每年年三十到正月初三家家户户晚上要彻夜亮灯,煤油灯点通宵,不能灭,用来迎年纳福。每次,我看到父亲提前把每盏灯加满油,有时还要半夜起床看油灯燃烧的状态,习惯性地为它添些煤油。那时虽穷却单纯,日子过得也慢,有饭吃、身边有大人陪着,快乐很简单。虽然物质匮乏,但是精神富足,感觉好幸福。因为还没见过外面的繁华,也就没有过多的攀比。好怀念那个时候乡风纯朴,民俗纯正,人心纯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孩子们可以吃百家饭、穿百家衣。

  凡事预则立。那些年,我跟着父亲学会了添煤油、换灯芯、擦灯罩等,随着母亲学会了锅碗蒸煮、用针缝补、种菜饲养等,在这些琐碎日常中,孕育着我的未来。回忆起煤油灯的岁月,它不仅点燃了我的读书之路,也点亮了我心中的希望。它陪我走过了幼年、童年和少年,从小学到初中,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往事历历在目,令人感叹。我曾在灯下写过作业,干过农活,想过未来……母亲却在灯旁纳过鞋底、缝补过衣裳,教过我们“人需事上练,刀要石上磨”“丼淘三遍吃甜水,人从三师武艺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等为学处世箴言,与我们分享过岳母刺字、孟母三迁、羔羊跪乳等励志故事,这些至今还在我们耳边萦绕,永远流淌在我们的心中,激励一生,相伴终生。

  父亲常在灯前抽着旱烟,无数次为我们规划过未来,有过惆怅,有过无助,也有过开心喜悦……那么多温暖的夜晚,那么多难忘的时光,我们的鼻子里都有过煤油灯烟熏黢黑的印迹。我们从住在破旧茅草房,到搬进明亮楼房,从果不饱腹艰难岁月,到今天的小康生活,既有父母的全力托举,也有我们自己自强不息的奋进,更是国家富强、民族复兴的时代馈赠和坚实保障。

  现如今,岁月已经悄然流逝,许多往事都在时光的长河中渐渐模糊。回想起那时,什么都好,空气、蓝天、白云,一切都那么清新舒服,连老物件煤油灯,也是那么有温度、有厚重,它已深深镌刻在我心底,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亦如父母的养育之恩,姊妹四人的手足之情,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中。

  小小的煤油灯,我喜欢它,爱它,是因为它陪伴我度过无数个难忘的夜晚,成了我灵魂深处永远抹不去的乡愁,时常让我饱含热泪,那里有我一辈子都走不出青春的光阴。

  今天回忆起煤油灯,意在珍惜当下,是不忘来时的路,不弃昨日的苦难;是不负今朝的奋斗,不怠明日的前行。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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