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散文

父亲的扁担

作者:段汉中   发表于:
浏览:0次    字数:2314  电脑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17篇, 月稿:27

  在我家有一个老物件——父亲的扁担挂在西厢房的墙上,它就像一位沉默的见证者,目睹了父亲一生的辛劳,也铭刻着岁月的沧桑与生活的不易。父亲年近八十岁,也只是偶尔去看看它这个老伙计。两头的铁钩也有点锈迹斑了,就像父亲的两只苍老的手。小儿子经常跑去玩弄一番,一天,小儿子兴冲冲的从学校跑来,诉说他今天学了《朱德的扁担》和我们家的扁担太像了。朱德的扁担》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故事让孩子们了解红色历史,了解革命战争年代的艰苦生活,从而珍惜来之不易的粮食和幸福生活,做新时代爱国爱党的好少年。但父亲扁担却担着我们一家人生活和往事。

  父亲年轻的时候,身体健壮,肌肉紧实,充满了力量。他的肩膀宽阔而厚实,就像一座山,能够扛起生活的重担。而那根扁担,便是他与生活搏斗的武器。

  那时候,家里的生计艰难,连生火做饭的柴草都不够,政府给了煤块救济,但需要步行到县城去挑。父亲就每个星期约人一块担起了煤块。煤块,那是黑色的、沉甸甸的希望。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照亮大地,父亲就已经挑着扁担出发了。扁担的两头,挂着两个大大的箩筐,箩筐里装满了煤块。煤块相互挤压着,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沉重。

  父亲的脚步坚定而有力,步伐从未有过丝毫的犹豫,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眼神中透着一种执着和坚韧。扁担在他的肩膀上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晃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一首古老而又沉重的歌谣。

  每走一段路,父亲就会停下来歇一歇。他把扁担放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擦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顺着脸颊滑落,在他那沾满煤屑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他的肩膀被扁担压得通红,甚至有些微微的肿胀,但他从未抱怨过一句。看着那担煤块,他仿佛看到了一家人的温暖,看到了孩子们的未来。

  除了煤块,柴草也是父亲扁担上的常客。父亲会在农闲的时候,拿着镰刀去路也沟边割柴草,然后在沉重地担回来,去喂羊和牛。他熟练地挥舞着镰刀,将一丛丛柴草割倒,然后整齐地捆扎起来。等到夕阳西下,他便把捆好的柴草挑在扁担上,踏上回家的路。

  担柴草的父亲,身影在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长。柴草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草木清香。这清香混合着父亲身上的汗水味,构成了一种独特的气息,那也是牛羊鸡鸭的生活气息。柴草虽然不像煤块那样沉重,但体积庞大,挑起来也并不轻松。父亲需要时刻注意着平衡,防止柴草散落。有时候,一阵风吹过,柴草会被吹得有些歪斜,父亲就会停下来,重新整理好,然后继续前行。

  水,是生命之源,在那个没有自来水的年代,担水也是父亲每日的任务。村子里有一口老井,井水清澈甘甜。每天清晨早早起床,我们还在梦香中,我家的水缸已满满的。到了井边,父亲放下扁担,把水桶慢慢放入井中。水桶碰到水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随着父亲手腕的转动,水桶倾斜,井水“咕噜咕噜”地涌进桶里。父亲熟练地提起水桶,将满满的两桶水放在扁担上。担起水的那一刻,父亲的身体微微下蹲,然后缓缓站直,调整好扁担的位置,确保两边的重量平衡。

  担水的路不长,但却需要格外小心。水在桶里晃动着,一不小心就会洒出来。父亲小心翼翼地走着,扁担在他的肩膀上有规律地上下颤动。那担水的身影,在村子的小道上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那担回来的水,不仅满足了家人的饮用和生活所需,也滋润了我们一家人的心田。

  在收获的季节,父亲的扁担又担起了粮食。金黄小麦、饱满的玉米,从田间被收割回来后,父亲就用扁担把它们挑回家里。每一粒粮食都饱含着父亲的心血和汗水。

  父亲弯下腰,把装满粮食的麻袋扛到肩上,然后放在扁担下。他双手紧紧握住扁担,用力挑起,那沉甸甸的粮食在扁担的两端摇晃着。父亲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尽管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但他的步伐依然轻快。他知道,他担的是一家人的希望和责任。

  随着生活的变化,父亲开始担起蔬菜走街串巷去售卖。自家菜园子里种的新鲜蔬菜,被父亲精心采摘下来,洗净、捆扎好,放在扁担的箩筐里。那翠绿的青菜、红红的西红柿、长长的豆角,在箩筐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父亲挑着蔬菜,走进了附近的村庄和集市。他的叫卖声并不响亮,但却充满了诚意。他会耐心地向顾客介绍蔬菜的新鲜和自家种植的好处。那根扁担,此时不仅担着蔬菜,也担着一家人改善生活的希望。每卖掉一把蔬菜,父亲的眼睛里就会多一份欣慰,那是对生活的一种积极回应。

  父亲的扁担,在岁月的磨砺下,变得光滑而又富有质感。它的表面有着一道道深深的痕迹,那是扁担与箩筐摩擦的结果,也是岁月留下的印记。这根扁担,就像父亲的人生轨迹,充满了坎坷与曲折,却又始终坚定地向前延伸。

  随着时间的流逝,父亲渐渐老去。他的肩膀不再像以前那样宽阔有力,他的步伐也变得蹒跚起来。那根曾经陪伴他走过无数风雨的扁担,也被挂在了西厢房的墙上。但它身上所承载的记忆和情感,却永远不会被遗忘。

  每次看到那根扁担,我都会想起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想起他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的身影。那根扁担,是父亲一生的写照,它凝聚着父亲的爱与责任,也见证了岁月的沧桑与生活的艰辛。它是我们家族的一份珍贵遗产,激励着我们在生活的道路上勇往直前,不畏艰难。

  如今,生活条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我们不再需要像父亲那样用扁担去担起生活的重担。但父亲的扁担所蕴含的精神,却永远深植于我们心中,成为我们面对困难时的力量源泉。为此,我为父亲,也为扁担写一首诗表达我中的敬意。《父亲的扁担》:

  拂去沧桑掸落尘,岁月伙计随父身。

  可从井囗夜挑月,也向地头日担薪。

  一身细纹藏旧梦,两肩铁钩化青春。

  梦里偶听嘎吱语,还似儿时那样亲。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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