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洒在窗外,为涪陵图书馆增添了暖意;习习的江风泛起波澜,给展厅涌入了诗潮。来自重庆市残疾人“笔尖微光”文学创作培训班的50多名学员,怀着满腔的热忱,正在这里感受诗意的熏陶。
带着对诗歌的敬畏和对诗人的崇拜,我们步入图书馆三楼,古典雅致的墙壁,宽敞明亮的展厅,展示着残疾诗人胡云昌新近创作的诗歌。来自涪陵区融媒体中心的胡云昌,微塌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近视镜,浓黑的眉毛下一对深邃的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他拖着一双残腿吃力地走到展板前,用浑厚的涪陵话向我们讲解一首首诗歌的灵感发现、创作背景、意象设置、修辞运用、诗意的升华,我们听得忘了移步。从诗人胡云昌笔尖流出的诗意,犹如一泓甘泉,滋润着我们枯竭的心田。
诗展分人物风骨篇、地理风景篇、人文风物篇、爱情风情篇、时代风采篇。胡云昌戴着扩音器,我们把助听器挂在耳畔,聚精会神地听他侃侃而谈。“河面己经开启了一尺宣纸/释放着月影与古人/而那一轮古老的落日,早被沸腾的诗句,托孤于天下”(《如果你是一支枯笔,就别动淇河的波澜》)。胡云昌自小因小儿麻痹症落下病根,行走不便,却用思想和文学丈量着文字的厚度,饱览祖国的名山大川,书写着坚韧的意志。他为人低调,志向高远,在全国各大诗歌赛事中,频频夺冠摘桂,共获得三百多个奖项,被誉为自强模范、新山水诗派践行者,朋友们戏称他为获奖专业户。
“落日在梯田淬火/日子愈发锋利。光阴这把刀/不杀人。杀岁月”(《老虎背落日》)。随着诗集《纸上山河》的出版发行,胡云昌在诗歌界崭露头角,好评如潮。胡云昌诗的最大亮点,是在集体记忆中,努力知常人所不知,见常人所不见,觉常人所不觉,洞鉴古今,睹微知著。进而赋予山魂水魄背后的人或事物新发现、新内涵、新阐释、新时代、新气象。真可谓“国助民帮书灿烂,身残志坚写辉煌”。
诗歌,将释放灵魂。“一孔之窥的苍茫,还不够辽阔。只有深邃的目光,一次次地孤独地锥入了暮色”(《碉楼上的眺望长满了青苔》)。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坚定信心,越要沉着冷静。人生和文学创作中,荆棘丛生,他深知逆流而上的艰辛。面对逆境,胡云昌彷徨过、崩溃过,退却过,甚至绝望过,但他靠着坚强的韧性,弃而不舍的拼劲,最终从苦旅文学中走了出来,苦难没有打倒他,反而,助他磨砺了坚韧的心性。正如他在《一个人用疼痛赡养故乡》里写道:“怀宁查湾山水养着的文字,都有内伤/为三月钉棺。春暖花开里/一个人的孤独,是一枚钉子/把人生钉在铁轨上,让火车开进骨头里/隐入骨髓的汽笛声,逼出尘世的苍凉/麦芒上的思想,提前尖锐/刺穿了,生死的底线。……在湾里一个人用疼痛赡养故乡/让每一个春天,都有痛感的春暖花开”。胡云昌一边讲解这首诗的创作意图,一边吟诵诗的韵味,我们如饥似渴地吮吸这摇摇晃晃的文字,仿佛置身于诗歌的世界里。
“我端着盖碗茶,混迹于人世/叫一声′好’,喝一口茶/喉结处的一声‘咕噜’,惊动了台上台下的两个人间”。(《戏楼上的人用脸谱在人间虚晃了一枪》)。凭借深邃的洞察力,敏锐的触角,深刻的意境,巧妙的构思,朴实而精准的文字,斩获《星星》诗刊社举办的一个诗赛的一等奖,使他深受鼓舞。《在庐陵,怀文天祥》中他这样写道:“那时,山河有疾,药石无效/文天祥背着社稷的废墟呼号,超支了千年的沧桑/他的身影过于锋利,早刺穿了生死底线”。著名诗人、诗评家叶延滨先生这样评价:“胡云昌的作品,内硬朗而宏阔,有力度、有厚度,却不炫耀;有大爱、有大气象,却不刻意。诗人在行吟途中,用一首《在庐陵,怀文天祥》,唱出了雍容大度的‘中国好声音’,让我们感动良久”。胡云昌随即播放了著名朗诵艺术家徐涛,为这首诗亲情配乐朗诵的录音。徐先生浑厚而带有磁性的声音,精湛而娴熟的艺术朗诵,把这首诗演绎到极致,感染着全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横斜疏影,一粒红豆斜倚在一枝春风上,与宋人弄词。邀红颜煮月。沿一盏红唇蜜语,提纯几文痴情”。(《红豆是一粒委身于天涯的信物》)。胡云昌凭借对诗歌独有的天赋,和不懈的求索,找到了人生的坐标,以及稳定的工作,通过努力使家人过上了好日子,我们为他欣慰。正如他在《一条河被一个人独宠》的诗句那样“往事成舟,有人疏影横渡/把阴的月,渡晴;把缺的月,渡圆/把天涯与海角,渡成千里共婵娟”。
“爱情领土,我寸土不让/爱的疆域,我寸土必争/我拥有爱的主权,神圣不可侵犯……”。当他讲到《爱情领土》这首诗得了三万元奖金时,我们不禁笑称道:“哇!还是爱情最值钱,爱情价更高啊!”顿时,展厅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乐的笑声。胡云昌以诗歌来宣示自己的爱情领土,表达了他对爱情的专一,对家庭的担当,也体现了对社会责任的践行,以及高尚的道德情操。
他收拾好一身的春雨,整理了一身的春风,微微一笑,吞吐人间正气。胡云昌的诗,每一首都蕴含着深刻的内涵,都有独特的思想厚度和表达方式。从他的诗歌中,我们感受到了诗人对生活、生命、自然、爱情等主题的独特见解、深刻思考、人生感悟,了解了他的创作经历和心路历程,让我更加佩服他横溢的才华和残疾人独有的坚韧毅力,也激发了我们对文学创作的挚著追求。他的诗歌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们内心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