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欣欣然也。早春二月,春寒料峭,百花未开,玉兰辛夷却次第绽放。
本人酷爱白玉兰,得知小区广场周边有八棵玉兰树,像极了八位高大卫士,将广场团团护住。后来,又发现小区绿化带里有不少辛夷,零零落落分布着。最喜欢白玉兰花,花开似莲,洁白似玉,高贵典雅,飘逸洒脱。绽放时像一位低调、不张扬的知性女子,悄然而至,落落大方,将美丽与智慧组合。雍容而优雅,明媚又清隽,白鸽似的欲飞犹栖在光秃枝干上,冰清玉洁,惊艳迷人。如明代诗人文徵明的《咏玉兰花》:“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遗霓裳试羽衣,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
爱上玉兰花,是因自小受祖母影响,有年祖母从上海姑姑家给我带回一只“香枕”,祖母用捡拾的玉兰花瓣做的。儿时的我常喊头疼,祖母说,玉兰花香可缓解头痛。祖母还给我讲玉兰花的典故。很久前,在一座深山里住着善良的三姐妹,大姐叫红玉兰,二姐叫白玉兰,三姐叫黄玉兰。一日,她们下山游玩时发现村子里一片死寂,深感惊异,原来是某某大王赶山填海,杀死了龙虾公主,自此,龙王就跟某某大王成仇家,龙王锁了盐库,不让村民吃盐,而导致瘟疫发生。三姐妹决定讨盐救济村民,但谈何容易?在遭到龙王多次拒绝后,三姐妹只得从看守盐仓的蟹将军入手,用自己酿制的花香迷倒了蟹将军,趁机将盐仓凿穿,把所有盐都浸入海水中。村民们得救了,三姐妹却被龙王变作了花树。为纪念三姐妹,人们将那种花树称为“玉兰花”。
白玉兰是早春开花较早的花卉,被誉为“早春使者”。开大朵大朵白花,冠以“陆地莲花”之美誉,清纯、洁白、高贵、雅致,似冰清玉洁、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仙子。白玉兰如人一样,因吸收养分不同,花期各异。有泛着嫩芽的,有打着花骨朵儿的,有在尽情绽放的。那尖尖的、毛茸茸的花骨朵儿,既像青涩的橄榄又似稚嫩的棉桃,一律倔强地向上傲立着。那肥硕丰腴洁白如莲的花朵,更似一个个超凡脱俗的花仙子。无论是晶莹剔透的花骨朵,还是清丽似雪的花朵,她们都有着别具一格的属性:直立天空,努力向上!无不昭示着生机蓬勃的气息。看到她们,就给人带来一种不可抗拒的新生力量与希冀,一股坚强不屈、奋发向上的精神与动力。“冰心一片晓风开,总领百花迎春来”,玉兰就像一位温婉的信使,为百花的到来传递着讯息。白玉兰总是先开花后长叶,不像别的花要等到绿叶满枝,再来享受被绿叶拥戴的华贵。有很多花总喜欢被绿叶映衬,获得众星捧月般的虚荣。可白玉兰不会,她自信、坚强、勇敢,有独特风骨,总在春寒料峭中绽放出纯净别致的美。
从植物学角度来分析,玉兰和辛夷同科不同属,它们都是木兰科,前者是玉兰属,后者是木兰属。清代著名文学家刘灏的《佩文斋广群芳谱·药谱》记载:“玉兰花九瓣,色白微碧,香味似兰,故名。”而明末画家文震亨在《长物志》中写道:“玉兰,宜种厅事前,对列数株,花时如玉圃琼林,最称绝胜。”笔锋一转,又言:“别有一种紫者,名木笔,不堪与玉兰作婢,古人称辛夷,即此花。”辛夷,又名木兰、紫玉兰,喜温暖气候,耐寒力较强。它的花瓣数量通常为六瓣,不仅可入药祛风寒,治鼻炎,还可作为香料使用。在形态上,玉兰常成长为高大的乔木,而辛夷则多为小乔木或灌木。玉兰的开花时间略早于辛夷,因此白玉兰被誉为迎春或玉堂春。每当春季来临,玉兰与辛夷便成为大自然中最靓丽的风景。李时珍《本草纲目》言:“夷者,荑也。其苞初生如荑而味辛也,入肺、胃经,治头痛、鼻渊、鼻塞不通等症……”《中国药典》也提到辛夷炮制的步骤:早春花蕾未开时采摘,剪去枝梗,风干即可。干燥花蕾像圆锥,远远看去,像极了毛笔头。难怪在民间,紫玉兰常被称为“木笔”。在文学家眼中,紫玉兰就是渲染春色的毛笔。
在《神农本草经》中,辛夷有着多种别称:辛矧、侯桃、房木。屈原在《楚辞》中提到的“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中的木兰,实际上就是紫玉兰。唐代诗人王维的《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描绘了辛夷花的美好形象的同时,又营造了一种看似落寞其实自在,看似自在其实落寞的朦胧意境。诗意与禅意并胜,语言朴实简洁,境界空灵明秀。而宋代诗人张朴曾作诗吟诵紫玉兰:“亭亭花一树,乍发小东墙。碧管描春色,丹锋点化工。凝窗时染翰,弄影日书空。莫问龙蛇事,临池兴不穷。”在诗人眼里,紫玉兰就是描绘春光的画笔,丹锋一点,春意盎然,美不胜收。古代文人墨客常用木笔来称呼紫玉兰,诗人们赞美它的诗句如“梦中曾见笔生花,锦字还将气象夸。谁信花中原有笔,毫端方欲吐春霞”“含锋新吐嫩红芽,势欲书空映早霞。应是玉皇曾掷笔,落来地上长成花”“软如新竹管初齐,粉腻红轻样可携”。
玉兰花开,开得灿烂非凡,开得轰轰烈烈,但花期极短,也就七八天。春风春雨,潇潇洒洒,风吹雨打,玉兰花开,陨落一地,无怨无悔。此时,辛夷粉墨登场,激情绽放。当满树还是青涩花骨朵儿的时候,辛夷并不漂亮,但它却是属于厚积薄发的那卦,待吸收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之后,大朵大朵姹紫嫣红的花盛放在枝头,美到极致。
哇,玉兰辛夷次第开,龙城迎来又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