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丁酉年菊月既望(二零一七年十月九日)迄今,倏忽数载,光阴如白驹过隙。其间,吾身困舆论惊涛,屡遭谤议。世人多责吾偏护师者、强为之辩,更诬以不辨曲直、颠倒黑白之罪。甚者恶语相加,辱以疯癫之名,竟行荒诞“投票审判”,欲逐吾离场。尤可叹者,某W姓主任,昔年从商,归校廿载未执教鞭,竟于众目睽睽之下扼吾喉颈,致气血壅塞,身心重创。
初遇谤言,吾怒发冲冠;继而苦笑置之,徒叹世态炎凉;终至默然以对。盖悟人间多有无谓之争,实难耗神费力。
吾著书立言,初心未改,唯愿寒门子弟,尤是乡野稚童,得沐教育甘霖,身处杏坛净土。昔年受询,曾剖白撰文、发帖、举报之三愿:一者,护师者薪俸之公允,革除“官效工资”之弊,为同仁索薪维权;二者,筑师者潜心育人之境;三者,留师者读书精进之暇。如此,则小城僻壤,可聚贤才,可育桃李,以兴教育大业。
于乡间学子而言,寒窗苦读乃破茧之途、逆袭之径。若失此道,其命或困于蓬牖茅椽,生如朝露,逝若微尘。然若幸遇良师,恰似慈航普渡,可助其横渡命运苦海。
数载笔耕不辍,力护师者赤诚,却遭千夫所指、众口铄金。今决意搁笔,非弃初心,实乃心力交瘁,独木难支。
须知天下师者,多怀拳拳之心,兢兢业业;“课上不教课外授”者,不过凤毛麟角。师者倾心血、竭智慧,常救被程式化教育弃之学子于颓唐。然过度曲解师者惩戒之权,终将使师者明哲保身,以“佛系”自处。当举世皆误,个体又何能独挽狂澜?
尝有师者叹曰:乡间庠序,学子怠于课业已成常事。其父母多务工异乡,祖辈宠溺无度,家庭教育近乎阙如,学子多无奈入职高。师者欲以理相劝,使其远离手游、重归书案,却难如登天。短视频、游戏之娱,顺人性好逸恶劳之习,其诱惑远超青灯黄卷。成人尚难自持,况心智未熟之少年乎?
初一学子,对师尚存敬畏,轻施薄惩,或可收束半月;一学期数次规训,或能勉力跟学。然今时师者惩戒受限,他日受困者何人?此辈后生又将何以与城中子弟争衡?如此教育鸿沟,恐代代相延。
吾初以“只为苍生说人话,不替权贵唱赞歌”为志,于千年古邑、吴敬梓故里全椒,欲为世道公义发声。后觉一己之力,难撼乾坤,遂改志“只为教育说实话”。然直言如剑,刺人隐痛;真话似火,灼人颜面。世人畏闻真相,遇之则疑,以辱骂掩其惶恐。盖因真话如利刃,可揭假面、露软肋,故遭人忌恨,鲜有人解吾实谋其长远福祉。
吾心系教育生态之昌明,力斥妖魔化教育与师者之举。然有人为泄私愤,竟欲将全体师者一概而论。数年前,吾激愤撰文评《积分制管理实施方案》,旋遭群起攻讦,无奈删文,被迫妥协。
且由彼等去吧!长此以往,师者或将仅守作业布置、批改之底线。如此,则培训机构暗自欣喜,富家子弟亦觉无妨。而寒门学子之教育,又将何以堪?
吾本农家子弟,幸得读书改变命运。昔盼全椒中学课堂,多留乡间英才,莫使皆往合肥、滁州求学。然今方悟,非所有努力皆有回响,非所有坚持皆有价值。如周国平所言,认知及此,乃成长之第二境。昔日吾曾嗤之以鼻,今却不得不直面此现实,承认自身之无力与挫败。
五年前,吾尚能挥毫著《什么样人能干教育局局长?》《打破校长终身制,振兴文化全椒教育》等文,为全椒教育改革建言。而今才思枯竭,难复当年笔力。
非所有付出皆有回报,一朝受挫,心有余悸。人心脆弱,伤之难愈。教育之因果,虽隐匿不显,却如影随形,无人能避。始作俑者、煽风点火者、冷眼旁观者,终将在教育变革中,自食其果。
且任其喧嚣,不过闹剧一场,终将凄然收场。
今吾举家迁居金陵,栖身乌龙潭畔。据考,吴敬梓《儒林外史》曾载“大老官”于此弈棋揽胜,薛时雨亦曾在此设帐讲学。不知乡人眼中,吾是否已成“传为子弟戒”之“不肖者”?
忆吾笔名“更生”,合二字为“甦”,取死而复生之意。此名源自一段往事:癸巳年五月初七(一九五三年六月十三日),全椒县武岗乡民工防汛抢修王小圩后返程,船至毕家畈,遇风浪倾覆,五十余人溺水,十九人溺亡,吾父抱木幸免于难。《中共全椒地方史大事记(1949 - 2009)》载此要事。叔父彼时于省中任职,为铭记此劫,赐吾此名。然今于教育变革之潮,吾深感力不从心,往昔热忱与希望,似渐随挫折消散,唯余无奈与慨叹。
后记
教育之道,漫漫长路,九曲回肠。每一个为教育呐喊者,皆曾于风雨中坚守初心。纵历经磨难,亦矢志不渝。愿此文能唤起众人对教育之深思,为迷茫困境中的学子,点亮一盏明灯,照其前行之路。无论未来如何,这份对教育的执着与热爱,必将铭刻于岁月长河,永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