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感悟

老去的父辈

作者:李霞霞   发表于:
浏览:0次    字数:3036  手机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5篇, 月稿:0

  一条小路,小时玩耍,上学,回家,这条曾被村人们走来走去的路,我总站在院子里看人来人往的路,现已杂草丛生了。有时一家人拉着架子车小心翼翼地从这条路穿行,生怕一不小心掉到我家院墙旁。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小路如此狭窄了?当下的我早已活到记忆中爸妈的模样,此刻的父母也已老到了脑海中爷奶的年岁,眼前的奶奶已憨到想象中长辈的愚腐味,碰到零零星星的老人们,相互都认不出谁是谁了!老去的父辈,渐老的我们是一首无可奈何的诗,时而悲伤,时而怀念,淳朴的民俗,无论怎样,都是我们回不去的时光。

  村子里的人真少!想到李娟的文字那么静谧,那么纯真,又那么原始!如果让我生活在这里,又将如何呢?是够安逸了,是能田园了。那么麻辣烫去哪里吃?美团又送到何处?哈啰去哪里扫?所以,我就是我。所以,我只能羡慕李娟!所以,巴太或麦西拉只是传说中的传说!

  ——题记

  沿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山路,驱车走在回定西老家的路上。熟悉是因为这条路从小走惯了,而陌生源于方向不变,但硬化了的水泥路面宽阔平缓,而有些小路无人问津,现已杂草丛生了。

  车停在了二爸的场院中,我问弟弟迎面带着小孩的那人是谁。弟弟说:“那不就是丽丽吗?”我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妇女,身材严重发福,与我记忆中的妹妹差了十万八千里,倒是皮肤一如既往的白,总之有七八年没见面了。记得在我上学时,她就外出打工,找了一个开饭馆的男朋友,家人不同意,于是偷偷跟人跑了。后来自然是带着孩子来认外家,不过好在那时丽丽过得好——在定西有车有房,丈夫还在师专门口开着一个饭馆,算是嫁得好,不用在黄土地里刨吃食。就连上学的我都后悔——上学有什么用?还不如找个好人嫁了!后来听家里人说丽丽离婚了,而且离得十分不光彩。男的回老家发展了,她净身出户,我却忘了问那三个小孩归谁了,眼前的这小孩是再婚后生的。

  我们下了车,村小卖部门口有几个人,我想一一打招呼,可是一时半会认不出谁是谁,想想大概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因此只是尴尬地笑笑,回头又看到大妈,二妈,三妈,姑姑等人,她们正忙着收拾饭菜,洗碗筷。吃一大碗家里的凉面,却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味道,虽然回到了小山村,但父母并不在身边的缘故吧!以前在她们跟前,我是小孩子,不必认真打招呼,不必认真周全地聊天,但现在是大人了,这个周全却不知如何开始。尕姐已经老得和几个妈都差不多了,我不知和她聊什么,是和她聊姐姐妹妹的天,还是和她聊长辈的那种?在我的印象中,她家儿子10岁左右,她也不过30岁吧,而我眼前的她似乎有五十多了:常年的田间劳作使她的脸色紫黑紫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牙齿外露的似乎更明显了,身体倒是十分结实,一看便知是一位劳动的好手。

  实在不知说什么,便寒暄了几句去找奶奶。

  奶奶已80多岁,曾经光鲜亮丽的大厅房也尘土满地,房内空气也不十分流通,炕上也不干净,但我还是躺在炕上,像小时候那样和奶奶、姑姑说说笑笑。奶奶拉着我的手,眼泪溢满眼眶——多年未见是一层意思,再联想到爸爸的事,又加了一层。她老人家有点耳背了,但是看到我们小辈们在一起动嘴说话便又欣慰了许多。

  我喜欢和姑姑聊天。我们和她在一起总是没有辈分讲究,特别随意,各种吐槽,她也不生气,总是乐呵呵的。我很喜欢她胖胖的身体,她个头不高,总给人憨憨的感觉。可能正因为她胖,总觉得她有使不完的力气,家里、地里都操持得井井有条,甚至年轻的时候回娘家也是背着各种好吃的翻山越岭地来,来了又帮着娘家干活,给奶奶洗衣服……她不喜欢吃肉,却为什么这么胖呢?然而这次见到她,依然是褐色的脸,鬓间的白发似乎又添了不少,腿脚不怎么灵便了,昔日忙个不停的小胖子依然忙着给奶奶洗衣服,修剪指甲,只是多年的田间劳作似乎耗费了那一身肉肉,整个人瘦了很多。

  我们习惯于把姑姑叫娘娘。本来控糖的,娘娘带来的糖饼我一口气吃了好几个,因为娘娘的巧手,我们几个馋鬼是从小知道的,只要去她家或者她来我家,我们都是放开肚皮吃她做的美食。

  娘娘是个任劳任怨的农村妇女。年轻时被爷爷强迫嫁给比自己大十岁的姑父,生一儿一女,日子在田间地头中一日比一日过得有光景。我很少见她穿什么新衣服,虽然比爸爸小,但看着老多了。她总是见人乐呵呵的,应该是个很阳光却没心没肺的人。但她也和很多只有家里、地头的农村妇女一样:能闲谝!有时听着听着,我会笑着喷几句:“你要钱干嘛?”,“我看姑父人好得很!”,“你以后少说你哥哥几句……”当然,她也没心没肺的笑。

  午后的阳光刺眼的射进屋内,空气更加沉闷了。我们拿着“老古董”小方凳,坐在树荫下吹着凉凉的风,不时聆听风抚过树叶的悦耳之声,享受风吹过脸庞的轻柔。再大口吃着西瓜拉着家常,真是“山中无岁月”啊!

  姑姑又与我聊起了与二爸有关的种种……

  二爸似乎有鼻炎,说话时有很重的鼻音,并不时抽动鼻涕。有时他会突然到我家喝罐罐茶,其实我并不欢迎,因为我爸不喝,但我们要为了他准备东西,有时炉内刚加了一块碳,烟大得呛死人,但他依然要喝,好在他来的次数不多。现在想想,多希望那时他多来几次。

  二爸家开着一间小卖部,爸爸妈妈总是使唤我去买这买那。我很少进他们家门,总是和着门口的犬吠声,尖声尖气地喊:“买货来,买货来……”有时喊一两嗓子,二爸或者二妈就出来了;有时喊破喉咙,他们就是听不见!然后我就扯着嗓子一直喊,喊到狗都不叫了,四下里都安静了,依然没人出来,我想他们不在家吧!有时二爸一出来就说:“这个女子,声音尖着,毛鬼丫头!”

  有一次我们家要接秧歌,家里上上下下忙活起来。最让我看着震撼的是一大锅一大锅的面条,这么多饭,这么多人要吃!家里又叫我去买东西,二爸问我家里做了什么饭,还剩多少,末了又说让我给他端一碗过来,我极不情愿地答应了。回到家,热闹的气氛一下子感染了我,二爸的话早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第二日再见他,他半笑半责怪地说:“这个女子,小气得很!”

  二爸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二妈说的话他从不敢驳回,我想这也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吧!多年来相安无事家庭和睦,让人看了也挺羡慕。有一年他俩干了一架,二爸好像打了二妈并离家出走,跑到永登爸爸的工地上打工,这事在我们村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都说二爸终于硬气了一回。后来二爸回来了,打工所挣的钱全数上交,二爸可真是好男人!

  爸爸不愿见人,去定西看望奶奶都是大晚上。那次刚到二爸的场院,我们准备悄悄去,冷不丁二爸用手电筒照过来,爸爸满是不自在却又不好表露。二爸后一步到奶奶家,我们都没怎么搭理他,倒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在爸那时的情况下,少一个人知道感觉多一分心安。临走时,二爸低着头:“这条烟,你抽去!”他一边说一边把烟递给爸爸,爸爸也没多说什么,拿起烟,我们离开了。这可能就是兄弟情吧!

  后来,我好几年没去定西了,即便去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少见到其他人。去年听大哥说二爸住院了,我也是去会宁看完孩子,顺便去定西看望二爸。二爸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血丝,脸和白发几乎同一种白,我抓住他的手,他喃喃地说:“花了不少钱了!”我只说二爸你好好养着,一定会好的。事后听家里人说是白血病,都瞒着二爸。年还未走远,二爸已离开人世,因婆婆住院,孩子住院,我抽不开身,没有去送他。这次回来,再也不见了二爸的身影,我无法相信,他已永远地躺在了坟地里,一个人永远地孤零零地躺在了那里……

  愿我的父辈们慢慢地老去,愿我的兄弟姐妹平安如意,愿我的小村永远岁月静好,四季皆安。我依然怀念树下乘凉吃西瓜的情景,闭眼静思,一股柔柔的风抚过脸颊……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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