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人生

夕簪:火车夜

作者:黑山老妖   发表于:
浏览:242次    字数:2325  手机原创
级别:文学秀才   总稿:56篇, 月稿:0

  此夜,美丽的开始。我真想事无巨细地描述一遍,可夜深,熬夜总是不好,但明日一切都逃走,我还是说吧。

  ——前思

  2022.6.29日 1:28

  快乐的时刻总是使懒惰的人愿意抛弃自己的睡眠,怀揣希望的心用笨拙的笔记录。

  我双脚下是移动的地面,黑暗的树群静静地往后退,偶尔有几只睁开的眼睛,使周边的一圈树恢复本身的模样。自我踏上这个车厢,我心中便涌起深深的感动。我看到上中下一排排床位和狭长的过道,看到从窗帘外钻进来的灯光,看到大的人们生活图像,这就像走进了文字描绘的世界,走进了以往所见的画面中,我也是别人思想里的一笔,视频中的一个镜头,这怎么不令人感动呢?

  我想到,明日,我将坐在车窗的桌子旁读书,将看到许多未曾见过的沿途风景,将听到有趣的口音,同人交谈。人,一个因牙膏认识的青年,一个皮肤白皙、爽朗温和的人。那支牙膏。

  我只顾卸我的妆,他走在旁边来刷牙,我轻轻地擦脸,他默默地刷牙。我想同他搭话,我确实很爱搭话,等车的兰州阿姨,对铺的大叔,滴滴上的赣师大女学生,涌金门下的拍照人。我问他借牙膏,他向我要洗面奶,这是两不相欠吗?我只是很想跟他搭话,如果不是借东西,也想,我不知道原因,只是喜欢触碰陌生的灵魂,尤其是中意的灵魂。

  “我明天八九点起来,你到6车厢中间床位找我。”好家伙,有约定,有后续,道德被我连拖带拽地送走了,对男人的讨厌也没了踪迹,我只想延伸话题。

  我离故乡的土地又远了不少,窗外是灯光撑起的一块块世界。漂浮在黑暗空中的白光啊,你们是海底世界里静止着的美丽水母,规矩地排在一起,给多少人带来安全和想象。有些只是孤独地散发着金黄的光亮,彷佛在低头沉思,有些横竖整齐排列,媲美受过训练的士兵,还有些,从房屋里透出光亮。在那些房屋里的几星灯光下,不知谁同我一样无眠。我感到,未来应像此刻自由,人生应如今夜浪漫。

  接着讲回他。我嘴里生出了很多泡泡,疑问就像泡沫一样呼之欲出。牙没刷好,吐掉不雅,只能强压住疑问的头,等一等。沉默了好一会儿,趁他进了厕所,我连忙吐掉牙膏。他出来后,我说:“6车厢?左边是3车厢诶!”我仔细地看他,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淡淡地笑了:“哎呀,是那个车厢的6号哦。”我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望去,只是望着,脑子里全想着他的可爱爽朗。我很想记住所有细节,细细描述,可是在那个情境下,我只愿意让感性占据我头脑的高地,至于他说的,我早就知道,我只是要问,要重复。我深感,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艺术品。虽是感官上的吸引,也确确令人体验到了快乐,消除了不少旅途中的孤独感。

  或是怕我找不到,出于热心,又或别有深意,他几乎是平常地说:“要不加个微信吧,好家伙。”我没有直面回复,还是重复他的床位,他或是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依然轻快地回答我的问题。我想啊,激动被我压进了罐里,压成一股气缠绕我心头。我用别的话来掩饰了我的激动和喜悦,这事竟无疾而终。这句话就像鱼跳出水面后又钻回去,没发生过一样,可我的心啊,仍像水面般泛起层层涟漪。

  不能想象,这个我双指下屏幕上的青年,竟在我二三十米外的地方进入了梦乡,我随时能去看他,明天就会相见,可我还只是在脑海里思念。这思念他不知道,我身边的人不知道,窗外看不见的月亮也不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预感到,这个夜晚,将抚慰我无数个寂寥的夜晚。

  旁边灰色的铁轨被我们的火车照亮,我不想入眠。

  2022.6.29日 下午两点

  清晨,八九点,我去到6号床位,他还在酣眠。我回来读诗。十一点,柔软的眼皮仍盖住了不大的眼睛,我在床位前的窗桌旁坐着,一会看他,一会看窗外。他甜甜地睡着,像碧绿的池水睡在土地母亲的怀中。池水,多么纯净无暇,受人喜爱。土地母亲紧紧地抱着,仿佛抱着自己唯一的孩子。岸边的绿树啊,请闭上你们的眼睛,也别手舞足蹈,发出讨厌的沙沙声。就让池水做着美丽的梦吧,梦里怀揣着无数个闪闪的太阳。

  池水醒了,波光在胸中荡漾,他轻声地歌唱,慵懒地向大树伸出手臂,馈赠着雪白雪白的浪花。在这烈日下,一条长长的绿蛇爬在铁轨上,在田野绿地中快活地歌唱前行。女孩收集星星般收集心动,书写红果实般的心跳。

  我未用牙膏,但也到了还的时候。我照了照自己的头发,羞愧自己随意粗糙的形象,但本着自然的心态,又一次踏上了去他车厢的路。未到洗手台处,我与他撞了个满怀,四目隔着两架眼睛相望,一上一下。我有些紧张地笑了,全然没有昨夜的从容自信。这一次,我清楚地对着他的眼睛说话。“哎呀,你怎么不叫醒我啊?”“我不想吵醒你,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此刻我再娇俏一点就好,转个头撇个嘴。“哎呀!”他轻拍我的肩头,我笑着。我们聊得正欢,乘务员冷漠不爽地叫我们让开,他有事务处理。我还是开心地移动了几步,即使我们被追着打,在奔跑时也脚踏着光与希望。末了,他说;“那就这样吧,还是要加个联系方式什么的。”我有些没听清,问,其实想让他再要一遍,他说:“没什么,我说那就这样啦。”我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跟他道了别。

  他的言语动作,俏皮的神情,我如何用着贫乏的语言描述?如今快两点,我茶饭不思,寤寐思服。

  我不想错过,在车厢节里看飞驰的树,心想一定要在下车前留下联系方式。快到站时,我上前,说:“嘿,留个联系方式吧。”他抬起头:“行啊。”我的双手颤抖,身体僵硬,离开时我回头,欲言又止,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想做些什么,却也作罢。我几乎是失魂落魄地逃离现场,径直走到远处车厢节里,看着窗外发愣。

  我怎么没跟他拥抱分别呢?温暖的拥抱,抚慰心灵。到郑州站后,我后知后觉地往下车门那走,想再看一眼,一个两个十个,没见到,我冲出车厢,茫茫是人,却没有我寻找的人。回来后,耳机里唱着:“再见面就是永远。”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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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火车夕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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