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同事案头发现这本书。与那些装帧精美的书籍相比,它或许显得朴实无华。
墨绿色扉页,“军旅”两个正红色大字,印于扉页上端。首页签名显示,这是一本赠予同事李军的书。作者是我的同事,王永祥。
和永祥处长相识23年多了。
那是2002年,我从部队转业。那一年,永祥处长在单位纪检监察室工作。工作中,我们交集不多。不多的交流中,每一次简短对话,他总是认真倾听,之后谨慎解答。偶尔,需要向他借阅工作材料,我发现,经永祥处长整理的材料,看起来总是一丝不苟,特别整洁。
再后来,永祥处长退休。几经辗转,我调整至单位离退休办,从事服务老领导工作。永祥处长从未因公务或私事与我联系。如果不是那天组织集体学习,无意间在同事案头的发现,甚至不知,他竟如此勤笔,写出这样一本厚厚的军旅生涯回忆录。
这么多年,不多的交流中,永祥处长留给我的印象只有两个字:认真。
那天,组织单位老同志开展集体学习活动。学习结束,和他话及此书,恳请可否赐书一本?
几天后,同事余亮将永祥处长的这本《军旅生活》捎给我。翻开,首页上写着:
刘冬梅处长,请阅读......
王永祥
2025.4.23
不知出于无意亦或巧合,落款日期,正值第30个世界读书日。我深知,作者题字中“处长”称谓,只是缘于客套。礼多人不怪。就像日常联系,不知对方如何称谓,称呼“XX老师”“XX主任”,大多能够换得友善回应。
书的主要内容分为军营分活、鞍山印记、战地人生、军中往事四个篇章,127篇文字。前言中,永祥处长说要把在部队度过的岁月,用文字记述下来,献上对部队的一份爱心,表达一个退伍军人难忘部队、怀念青春岁月的情怀。
带着工作责任心和几分好奇心,我开启了对永祥处长这本关于部队生活、训练、工作经历回忆的阅读。
永祥处长的文字并不晦涩,甚至堪称质朴。四连出事了!雪山上饭菜香!茅台酒真是香......口语、乡音、大白话时常可见。
由于均系亲历,又与作者熟悉,阅读中,仿佛与作者当面叙谈,听永祥处长略带乡音的口稳与我讲述军旅过往。
读罢掩卷。对永祥处长特别讲认真的印象,得到进一步加深印证。我想,应该将感受记录下来,即是一次练笔,也是工作本分。
在珍宝岛战区,守卫七里沁岛临战之际,永祥处长曾协助排长做好全排30多名战士思想工作。他说,各项工作中,均以言处人、以行服人、以心交人。一次,指导员布置全中队干部战士写一篇心得材料。一星期后,中队集合时,指导员问:写好上星期我布置的心得材料的举手?全中队,只有永祥处长一人举手。
想到汉朝李陵兵败,深入敌人腹地、敌众我寡、没有援助......最关键的,是一名逃兵向匈奴告秘。假如,李陵军中能有永祥处长这样一位能认真做好普通战士思想工作的班长,李陵或许不至被匈奴生擒,司马迁或许不至被汉武帝施以宫刑,今天我们也就读不到文采斐然、感人至深的《报任安书》;二千余年来,无数士子学人赞誉有加的《史记》,亦不知命运如何?
从字里行间,我还读出永祥处长是一位特别能吃苦的人。部队训练苦。夜间登绝壁训练时,双手、双膝均被绳子划掉皮,攀登绝壁上下,却一次成功;夜间地形学训练。纸条放在农村屋墙角、猪圈、野外坟头、水塘边、小庙宇香炉下、庄稼地里、树林丛中。在规定时间,使用指南针完成找点任务,按时找到八个纸条,获得优秀成绩。
千里行军拉练苦。深夜,零下30多度,翻越老爷岭,脚下是悬崖,万丈深渊。刺骨的寒风伴着雪花,步步艰难。穿的棉衣,被冷风一吹,如同单衣。棉帽只能顾头部耳部,颈部、脸、眉眼鼻如刀割一样痛。
守卫边疆苦。在完达山247高地,永祥处长所在部,在零下30多度的冻土、冷石里吃压缩饼干充饥,啃冰雪解渴,建成营地,建起中队唯一高地观察哨,完成时时观察乌苏里江、七里沁岛、珍宝岛情况任务。
在一项项艰苦任务的磨砺中,永祥处长一次又一次把困难踩在脚下,把责任扛在肩上,个人意志不断得以磨练,人格也日趋坚强持重。
从《军旅生活》一书中,我还读出永祥处长是一个极其勤奋的人。比如,在师部当保密员,一人代表师保密室和打字室,包揽一切工作。经常加班到深夜。有时一连三晚加班。困了,就趴在打字机桌上闭一会眼,休息一下,继续工作。
在鞍山工作期间,他严格要求自己。把本职工作做好后,经常帮助值班室值班,守接电话。做些师领导交办的工作,从不上街玩。他说:工作虽忙,心情很舒畅。感到踏实愉快。部队十五年,组织部门给出档案评语:“王永祥三进三出司令部,八次调动工作,均能服从组织需要。工作踏实,任劳任怨。”
仅2024年9月12日一天,分别记述《寻找卧龙岗》《我到长沙和韶山》《参观周总理故居》三篇感受体会文字。此时,永祥处长已是杖朝之年,仍如此勤笔。扪心自问,如果到永祥处长年纪,自己能保持如此勤奋吗?
阅读中,最让我感动的,莫过于永祥处长对于亲情的记述。一次,新入伍的战士擦枪,不慎走火,在帐篷内打伤两名战友,其中一位是同乡王有明。消息很快传到家乡,误传自己被枪打伤。父亲得知误传消息后,冒着倾盆大雨,泥水多深,高一脚、低一脚,打着伞,摸到战友王洪新在双庙集南边菜园队的家,问明准确消息后,父亲才算放心。
当从生产队长杨正清口中得知,父亲病危临终前,嘴巴张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祥!祥!祥!听完杨队长的讲述,作者不知不觉泪水往下流。父亲想表达什么?可能想见爱子最后一面?可能放心不下最疼爱的小儿子?还想再叮嘱些话语。父亲离世之际,恰逢作者从珍宝岛战区调任营部,参加所在部档案整理。家里发出的四封电报均错过,成为生命中永远的遗憾。
几十年里,每当夜深人静,父亲的影相时常在脑海出现,夜中难眠,眼泪横流,久久沉浸于思念的回忆中。品读至此,眼眶热辣辣的,有股热流抑制不住想往外奔涌。不得不暂停阅读,长舒一口气,以平复激动的思绪。
后记介绍,将陆续发行《难忘家乡》《医药春秋》《行走中国》《出境游记》《风月如歌》等,相信这此作品将让大家读出作者更完整丰满的人生。
书中说,作者与雷锋是战友。阅读《军旅生涯》,我时时感到,永祥处长就像一颗小小螺丝钉,不论在什么岗位,均能立足岗位,发扬挤劲、钻劲,认真履职,努力在自己的岗位,努力发挥最大作用。
如今,我也到了当年入职时,与永祥处长相仿的年纪,我成了当年的他,成了一名老同志工作者。即使是一颗小小螺丝钉,我希望,自己也要像永祥处长一样,特别讲认真,特别肯吃苦,特别讲勤奋,特别重亲情,努力在平凡的岗位上,积极贡献微弱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