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春写了一篇短篇小说,按照查询到的网址投了过去。
对方要求添加微信,并很快回复,来稿已登记。
等了一个月,没有音信,洪春就发去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方回复:审稿中。
又等了一个月,洪春再次催问。
对方没有及时答复,过了一阵子,洪春收到一条短信,大体意思是:文稿质量不错,准备刊登,需要交付三百元审阅费。
“没有拿到稿费,却要先垫进去三百。”洪春想想不对劲,就不再去理会。
两个月后,洪春突然收到一份快递,拆开后发现是一张获奖证书,上面显示他的短篇小说被评为二等奖,证书下压着一份刊用说明。
洪春快速浏览一遍,最后一项写着:作者承诺作品是本人创作,无抄袭,并预交评审费四百元。
“什么时候开始的比赛?”洪春觉得很奇怪。
洪春没有按照对方的要求汇钱过去。
第二年清明节前,洪春又收到一份快递,拆开发现还是一张获奖证书,上面显示他的短篇小说被评为一等奖,刊用说明里提示要他交五百块钱。
洪春“刺”了一声,连忙把保留的投稿网址删掉,并把证书撕得粉碎。
2017年4月
触霉头
阿峰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到河沟里抓鱼摸虾。
土地平整后,原先的沟沟汊汊和浅窄的小河都被推平,阿峰有些失落,决定买电瓶来捕鱼。
背上电瓶第一次出门,阿峰浑身充满干劲,兹兹的电流扫过几条水沟,阿峰收获数斤黄鳝和泥鳅,送到饭店,钱袋内于是就装进来几百元。
这比上班要强,而且时间短,阿峰的皮夹子慢慢鼓起来,心里美滋滋的。
那次出门,刚要打开开关,一束强光突然向阿峰射来,只听有人喊:站住。借助矿灯的光亮望去,阿峰吓了一跳,原来是保安在巡逻。
两三个人渐渐靠过来,阿峰只得甩掉身上背着的电瓶,拎起空桶向另一边逃走。
阿峰明白,一旦被抓住,拘留加罚款,那损失可就不止抛弃一只电瓶这么简单了,真是触霉头。
阿峰庆幸自己逃得快。
几天后,饭店打电话来,要阿峰送黄鳝和泥鳅过去。
“这可咋办呢?”阿峰一时没了主意。
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差点被抓,那多没面子。
“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阿峰撒个谎,暂时应付着。
“岸上不安全,那就下水。”一天几百元的进账引诱阿峰采用新的捕鱼方式。
从网上买来带螺旋桨的皮划艇,把电瓶和高功率变压机头放在皮划艇中间,安全又轻松;启动发动机,稍拉油门,皮划艇便“嗖”地一下窜出去老远。
“即使有人报警,我也不怕,没有人能追赶上我。”阿峰给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
以后的时日里,阿峰送去饭店的,黄鳝和泥鳅不多,主要是黑鱼和鲫鱼。特别是黑鱼,野生黑鱼的价格和中等个头的野生黄鳝差不多,手运好的时候,阿峰一天能进账一千多(元)。
半个月后,阿峰就把购置设备的本钱赚了回来,最要紧的,是每天进出的轻松和安全,阿峰觉得早就该轮到自己轻松和安全。
但有时候,阿峰也会想起那个被抛弃的电瓶,还有变压小机头。
这天天气晴朗,下午两点钟光景,阿峰驾驶皮划艇飞驰在河面上,拐进一条汊港,在长满芦苇的一片水域开始电鱼。
竹竿伸进芦苇丛中,兹兹几声响过后,两条大黑鱼一前一后漂浮出水面。
阿峰拨开芦苇,准备捞出第二条大黑鱼时,一个大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原来是阿贵,他正坐在小木船上放鸭子。
芦苇丛中,七、八只小鸭子翻翘着肚皮飘浮在水面,估计已经被强电流给击死了。
阿贵见状,连忙掏出手机报警。
阿峰急忙调转船头逃走。
一个小时后,警察找到阿峰家,把藏匿在旮旯处的皮划艇、电瓶和阿峰一同请到了派出所。
处理结果:皮划艇、电瓶没收;罚款一万元;拘留一个月;赔偿阿贵一千元。
阿峰回家那天,天空阴沉沉的,看着镜子里胡子拉咂的脸庞,忍不住想哭。
但他终于没有哭出来,他抱起未被警察搜去的大功率机头,把它扔进河里,然后对着水面大喊:真他妈的触霉头。
2020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