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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秦淮新河笔耕的岁月

作者:殷荣海   发表于:
浏览:0次    字数:1826  手机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5篇, 月稿:5

  “沿溯一河凿千古,汗青彪炳秦淮新。”

  闲暇时,每当我翻开那本泛黄的剪报,手掌抚摸着报纸上微微凸起的铅字,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回到江宁那片热土,回到秦淮河畔的日日夜夜。

  1976年,我被分配到南京市江宁县委宣传部工作,开启了我人生以来的外宣工作。那些日子里,年轻的我们血气方刚,怀揣着用文字宣传江宁的使命,不知疲倦地奔波着。我们见证了江宁的发展与变化,也用一篇篇报道,让更多人了解这片充满活力的土地。那些刊登在《新华日报》《南京日报》上的文字,那些在省市电台播放的声音,不仅是我们工作的成果,更是我们青春的印记。

  在这段岁月中,最令我终身难忘的,是1978年参与秦淮新河全面会战的宣传工作。那时,江宁是旱涝灾害的易发地,为了彻底根治水患,江宁县举全县之力,投入22万民工,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水利工程,

  这条被称为“江南红旗渠“的工程,到了全面会战阶段,我被抽调到秦淮河指挥部,负责水利工程宣传报道工作。初到工地,迎接我的是泥泞不堪的道路和此起彼伏的机械轰鸣声。每天天不亮,我就背起帆布包,穿着沾满泥浆的球鞋,开始在长达16.8公里的工地上奔波。一天下来,至少要走上10多公里。球鞋常常被碎石磨破,脚掌也被磨出血泡,可一想到那些吃的是小菜饭,睡的是地草铺,面对伤残与牺牲的艰苦环境的民工,这点疼痛被抛到脑后。

  切岭工程是整个工地最险峻的战场,为了记录爆破作业的真实场景,每天我总是第一个出现在那陡峭的山坡上。碎石在脚下打滑,寒风卷着沙砾扑在脸上,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站在爆破点不足百米的地方,看着导火索迸出的火星,听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飞溅的沙石擦着耳边飞过,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每当硝烟散去,看到民工们扛着工具冲进尘土中,我就迅速掏出笔记本记录下他们坚毅的脸庞和沾满泥土的双手。

  最令我感动的是一次采访殷巷公社女团员芮实兰的事迹。她与男朋友都参加秦淮新河大会战,婚期原订当年5月1日,婚期临近,双方父母冒雨赶到工地,催他俩回家结婚,小芮看到大会战这种热火朝天的场景,硬是说服了双方亲人和男朋友。父母急了,问:“你的嫁妆何时办?”小芮说:“我要夺张奖状当嫁妆。”结果她们的婚期一推再推,到了春节回去休息时,才办了婚事。釆访结束后,我连夜写了一篇通讯《夺张奖状当嫁妆》,刊登在1979年的南京日报上,极大地鼓舞了民工们的士气。

  每天采访结束,回到指挥部,夜幕降临时,我的工作才算刚刚开始。指挥部的工棚是用芦席和木板搭建的,四处漏风。冬天,呼啸的西北风像刀子般割在脸上,我把冻僵的双脚塞进破旧的棉鞋,膝盖上裹着军大衣,在摇晃的马灯下伏案写作。因天气寒冷,笔尖下墨水有时不利索,笔尖在纸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痕迹。有时写着写着,手指就失去了知觉,不得不把手揣进怀里焐热。饿了,啃几口硬馒头,困了,就用冷水洗脸,让自已保持清醒。有一次连续工作七八个小时,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稿纸上沾满了口水,写好的钢笔字,洇成一个大团,不禁哑然失笑。

  夏天的工棚更是闷热难熬。蚊虫成群结队地拥进来,即便点上蚊香和艾草熏烟,也无济于事。我穿着长袖衬衫,把裤脚扎紧,可裸露的脖颈和手背还是被叮得满是红包。汗水湿透了衣衫,又在夜风中渐渐变凉,常常引发感冒。但这些困难都没能阻挡我写作的热情,因为我知道,那些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在寒夜里坚守岗位的民工,比我更苦更累。

  我不仅要写广播稿,还要协助县委办的秘书出《工地战报》《战地生活》,为指挥部领导写报告。白天收集材料,晚上整理写作,时间总是不够用。有一次,为了赶一篇紧急报道,我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眼睛布满血丝,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当稿件被《新华日报》采用,看到民工们围在一起争相传阅报纸时,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欣慰。

  记得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工棚的顶突然被狂风掀开一角,雨水顺着缝隙灌进来。我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用塑料布护住稿件,绻缩在角落继续修改。雷声轰鸣中,我仿佛听见了秦淮河奔腾的呐喊,听见了无数双手与铁铄、与石头碰撞的铿锵声。那一刻,我与这条河,与这片土地,与这些可敬的人们,紧紧地连在一起。

  如今,秦淮河碧波荡漾,两岸繁花似锦。每当我路过河畔,那些在工地上采访写作的艰辛岁月便会浮现在眼前。那些在泥泞中跋涉的脚印,那些在马灯下书写的文字,那些与民工们并肩作战的日子,早已融入我的生命,成为我青春最珍贵的纪念。这段峥嵘岁月,如同秦淮河的流水,永远在我心中奔腾不息。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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