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知我意,忽而满枝头。人间最美,不过深秋。
周末,天气晴朗,天空高远湛蓝,闲云悠悠。与友相邀去赏秋,这故乡的硬硬朗朗的秋色。
故乡的秋,虽不如郁达夫笔下故都的秋那样浓郁,隽永。但它也是永远不会混淆的,是硬朗的,明确的。它在城市,在乡野,在一花一草,在一山一木,在每一个角角落落。
我们开车穿梭在县城的街道巷陌,不由感叹:“树树皆秋色”。“门前银杏如相待,才到秋来黄又黄”法华路上的银杏就像一位身着黄衣的朋友,等待着我们的到来。那满树金黄,是那样的灿烂,热烈,在阳光下更加耀眼夺目,一阵秋风起,树叶悠悠然落下,飘在我们肩头,铺在地上,通体明媚,温柔璀璨。银杏从来不负秋,也不负爱秋的人们。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梧桐是秋的信使。初秋的梧桐美则美矣,我总以为少了那份秋的静美与落寞。而深秋,梧桐差不多都褪尽了绿色,满目金黄或深褐,略显沧桑与悲壮,最是有秋味。人民路上,一排排、一棵棵高大的梧桐如同静默而优雅的女子,那阳光下斑驳的影,秋风中飞舞的叶,都那么让人沉醉。踏着满地干燥的梧桐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响声,仿佛是岁月弹奏的一首清脆的乐曲,又似离人的叹息,在深秋低低地诉说。它走过夏的葱绿繁茂,静静地走向冬的凛冽与萧索,坦然,淡然。生命都应该是如此吧?该来的必然要来,该走的终究要走,绚烂绽放之后终究要归于平淡,平淡之后归于沉寂。梧桐如此,人亦然。
城外的秋,又别有一番风味。驱车来到花亭湖,湖水依旧碧波荡漾,真是“万顷波光”,刹那间,就有了“着我扁舟一叶,稳泛沧浪空阔”的冲动。而此时的“千重山色”更是美不胜收。枫叶红了,如霞,如火,层层叠叠,参差错落,在山峦中格外显眼,一如高傲而又热烈多情的女子,红得高调,红得通透;金黄色的野栗树高大而卓然独立,枝头残留的稀疏的棕色果子在风中倔强地挺立着;松树、柏树、杉树恰似不解风情而又坚贞的伟丈夫,依旧披着那件绿色的外衫,丰盈苍翠,默默地守护着山林;金黄、深红、酱紫、橙黄、碧绿以及无数难以名状的色调,将山林浸染得透透的。远处的湖,近处的山,相映成趣,难怪赵朴初先生盛赞花亭湖“千重山色,万顷波光”呢!
和花亭湖的深邃宽广不同,湖外湖则秀气灵动。“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深秋时节,水量骤减,湖外湖不仅可远观,更是可以深入它的怀抱。大片大片的沙滩在阳光下闪着白色的光,我们赤脚漫步其上,感受它的细软与温暖;更有孩童翻滚嬉戏,笑声阵阵。夕阳西下,湖中央的捕鱼人一边唱着渔歌一边收网,沙滩边的白鹭也拍拍翅膀,往林边飞去,此时此刻,正如王安石词云:“归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太阳落了山,凉风习习,我们还意犹未尽。这故乡的秋啊,一半丰盈,一半萧条,一半热烈,一半沉寂,一半馥郁,一半清欢,总也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