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二十日那天,远在兰州的二弟,在“浓浓亲情”群里,发了一个视频,安静很久的群,顿时不淡定了。
1)
时间回放到一九九九年夏天,父亲他们姐弟五个商量决定给爷爷贺八十大寿。
那一年,我婆已过世四年多了。
那时我家和二大家日月光景一般化,准备得不太周到,就想留存念想,特意请了个录像师傅,留下了一段极为珍贵的影像资料。
午饭后,爷爷戴一顶草帽,沧桑的脸庞布满皱纹,总是笑眯眯的神情,牵着那只老山羊,在村外的野地里放羊。
自我记事起,爷爷就留有山羊胡子,脸上有一坨红。甚至祝寿那年那天,还是我小时候记忆的老样子。
我以为爷爷不会老。因为那一年我才过了三十岁,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殊不知,生活每天都在改变,不变的是我们每天都在拼搏的路上。
何况,二十四年过去了,在这段视频里,竟然有十多位亲人远离我们身边,一遍又一遍轻轻把你呼唤,再也听不见你熟悉的回音。
幸有这一段视频留存于世,可以再现当年的音容笑貌,猛一回首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2)
我的家乡在蒲城,富平一带,收麦之后有个习俗,送麦罢。
爷爷的生日正好在六月二十四日,当初父亲和姑姑商量,决定这一天给爷爷拾掇过生日,顺带三个姑姑来看麦罢。
我们这一带的乡俗是,一但村里谁家给老人过生祝寿,除过本家侄男子弟,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里孙外孙,老人的兄弟姐妹和外甥到场之外,到夜幕刚刚降临时,村里相好的对劲的三朋四友,带着礼品,前来祝福和贺寿。
尊敬老人,孝敬长辈一直都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传统美德。在农村这片土地上,这一乡风习俗,从来都有着深厚的根基和广阔的土壤。
村里给老人过生贺寿这事,各家各户都是量力而为。过大过小不大紧,有个模式好给后辈做典型,一辈传一辈。
后来到但凡村里有老人过生,自己也不时的跟着祝寿队伍而去。
小时候,天天盼着放暑假,盼着这一天到来。
因为这一天,就能尝到做梦都会笑醒的水果、食品和饭菜。
那时候心里没啥负担,心思单纯,成天追着问母亲哪一天爷爷过生日?
3)
这一天,成了心中永远的桃花源,何处才是水云间。
这一天,我家城南果园里笑声欢语。
这一天,绿叶正茂盛,苹果挂枝头。阳光下一抹抹红红地清脆欲滴在身边荡漾。
这一天,一大家子人在果园留连穿梭,尽显田园之愉,尽享天伦之乐的高光时刻。
可叹这一天荣光不在,这一天人生何求!
这一天,两个儿子正在庭院里追逐玩耍,一转眼长大成人,结婚生女育儿。
这一天,二弟还未大学毕业,风华正茂,一转眼娶妻生子,事业有成,鬓间微霜。
生活依然继续,过去的若隐若现,也许忙碌选择遗忘,也许想起皆成过往。
4)
正如仓央嘉措所说:“忍住了看你,却忍不住想你。”
其实,那一晚我没敢打开那一段视频,害怕看到那一天所有亲人的笑容,那么幸福那么快乐。一大家人齐聚一堂,就这样成了永恒的一瞬,成了永远。
屈指可数,二十四年的时间,竟然失去了十四位父母长辈。
难怪碎姑这样说,昨晚看了你爷生日的视频,我半晚上没有睡着,很难受。今中午可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流泪,不由我,看到了失去我最亲、最亲的人,我流着泪一共看完,是我可回想起了老人没过上幸福日子,受苦了,难受的不能提,失去的俩个哥哥在是多好啊。
这人世间,亲人在,情也在。亲人去,情仍在。
每一个亲人的离去,不过是我们身上的责任更多了一份,奋力前行才是最重要的。
小时候总以为,一家人可以天长地久,长大后才明白,尘世上那有什么永远,能陪伴你走一段路,就已经足够温暖。
人这辈子,活着不容易。短的是人生,长的却是磨难。
前半生,懵懵懂懂,后半生,忙忙碌碌,回头一看这一生,百感交集。
一辈子不长,过了就没办法重来。余生很短,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人爱你陪你。在往后的日子里,独自面对生活和岁月,才是人生的常态。
当初的许多想法和拥有,都变成了渐行渐远渐无书。
人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告别,风雨中,目送着一只只小船渐行渐远渐无踪。
但愿岁月静好,人间有爱。珍惜眼前,善待自己!
2028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