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榨茶油”至今心潮澎湃,兴奋有余。
我自从一九六八年进黄溪小学教书十七个年头,每年都与“油榨”打交道。以前我校自己有茶籽山,可摘十担左右茶子果,老师还组织学生上山捡茶子,每个学生有任务上交学校,作为勤工俭学收入。
摘回来的茶子果要放到晒场上晒几天,等茶果壳裂开,把茶籽和茶籽壳分捡开来,再把黑黝黝的茶籽集中在晒场上再晒,晚上怕人家偷茶籽,派老师轮流坐在晒场外面守夜,天冷刮风没有一个老师退缩,而是精神饱满,有说有笑的渡过一个又一个夜晚,很是辛苦。
榨油看似简单,程序可复杂了,要二到三天才能完成榨油任务。学校要调课,男、女老师都要去,男的安排挑茶籽上焙床,焙床是用毛竹编成的,像北方的睡炕一样,男的把茶籽倒在焙床上,下面用茶饼烘干茶籽。烘焙茶籽的老师要坐在焙床边整夜守候,要用谷扒经常扒动,让茶籽均衡焙干。没有烘干榨油时茶饼会泄掉,又要重新包过,如果烘干太过,榨出的油有苦味,出油率就低。守夜一般到下半夜老师们很疲劳,打嗑睡,这时女老师发挥她们的作用,有的老师弄夜宵,几个活泼的女老师打气、鼓劲、讲故事、唱京剧、越剧给男老师听,把男老师的睡意全部赶掉,气得男老师跺脚骂女老师,女老师又编快板骂男老师,骂来骂去都笑翻天了,哪来的睡意呢,一夜焙茶籽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烘干的茶籽用簸箕装好倒在碾槽里去,碾槽是一个大圆形的木制槽,中间一根柱子支配小轮子。当时没有电力设备,只能用水车驱动大轮子才能带动小轮子把茶籽碾碎。碾碎的茶末铲到匡里倒在木桶去蒸,蒸到掀开蒸盖没有水滴下来就证明蒸好了,再把蒸好的茶末铲到小木桶,小木桶刚好是一块茶籽饼的分量。榨油师傅先做好准备,用两个铁箍重叠在一起,再把编好的蘑菇形状的稻草铺在铁箍圆圈内,把装好一小桶的茶籽末倒在铁箍里,油榨师傅手脚麻利地很快把铺在稻草上的茶籽末用脚把稻草包好踩紧,就成了一块块茶籽饼。把一块块茶饼整齐码放在榨油的槽里,再用硬木做的榨尖进行挤压,特别有趣的是,挤压撞击榨尖时,两个人各站油锤中间,手握油锤的手柄用力撞击,师傅站在后面拉住锤的尾巴,把握力度和方向,师傅吼叫着“嘿哟---嘿哟”的节奏声,一下一下推动油锤,撞击榨尖,这时油槽里的茶油嘟嘟流到油桶里了,清香扑鼻。看到油榨师傅和老师们光着膀子,汗珠子滴落下来,全身闪着油光,他们是那么刚猛、雄壮、粗犷,让人震憾。
茶油性凉,对扭伤、毒虫叮咬等都有独到的功效,我亲身经历过,以前小孩用尿布把屁股弄得火红出疹用茶油涂,第二天就会好。有一次邻居小孩把头撞得红肿,像包子一样,奶奶大哭,我说不要紧,用茶油涂几次就会好的,真的涂了几次第二天消肿了,真是奇妙,所以家里常备一点茶油是有好处的。茶油是绿色食品,比其它油更好,据说还能防治癌症。
时间快如梭,一晃就是四十多年了,这几年黄溪小学的女老师要到我家聚会,每次谈到榨油又好像回到那快乐、开心,从心底享受那份愉悦的心情。一说到榨油的事,大家争先恐后抡着说笑话,让大家抱着肚子大笑。榨油这件事是我们老师一年最期盼的一件事,即开心,又锻炼了身体,还增加了学校勤工俭学的收入,加深了师生劳动观念和感情。我们师生带着满满的收获感和幸福感,挑着一担一担茶油回到学校,整个校园是茶油飘香,香气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