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饭店的褶子,
在清晨五点裂开香气。
东街头油锅翻腾着金色漩涡,
把方言炸成蓬松的朝阳。
虹桥头的芝麻雪,
簌簌落进异乡人的行囊。
师范桥石缝渗出的蝉鸣,
拌着横河水的粼光,
酿成三伏天解暑的酸梅汤…
运盐河浮起银鳞,
鸬鹚叼走最后一朵晚霞时,
麦芽糖老伯的铜锣,
敲碎了放学钟声。
我们舔着糖画穿过状元坊,
把蝉蜕遗落在青苔砖墙…
当月光爬上通州啤酒的陶瓮,
八角茴香在石港猪头肉里沉浮。
纺织娘娘把秋露纺成丝线,
替沉睡的犁铧绣上盐霜。
可每粒沙都记得,
老粮仓梁木间渗出的糯米香…
06年拆迁办的红线,
划过地图,
祭祖纸钱在废墟上飘旋,
我们用作揖在橱窗拜谒。
让祖辈感受时代变迁,
在哪里都可栖息……
书院的呼吸
石碑被青苔,
刻满皱纹,
朱熹磨墨的声响,
还在老松枝头飘落。
月光跌进古井,
捞起半枚生锈的月亮。
那是书生熬夜读书时,
掉落的铜钱…
台阶裂缝里,
钻出王阳明未说完的话。
白鹿踩过的石头裂开,
露出明清的墨色年轮。
银杏叶兜着八百年前的风,
山门把黄昏折成书页。
溪水彻夜搬运着,
那些被月光泡软的古老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