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散文

野花亦烂漫

作者:周来东   发表于:
浏览:29次    字数:1562  手机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29篇, 月稿:29

  梦里依依马兰花

  紫色马兰花,常常入梦来。当暮春的风卷着黄沙,蓝紫色的花瓣在黄土上轻轻地摇曳,像一簇簇凝固的火焰;围绕着它挺直而坚韧的叶片,就像一群仗剑的卫士簇拥着紫色的花朵,似乎凛然不可侵犯;它一簇簇地在山埂和道路上散落着,似乎宣告自己生来的倔强、不屈与顽强。在西北、在内蒙古戈壁草原上,我都曾见到它,带我回到梦幻般的童年。

  唐代诗人李白诗云:“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明代诗人舒芬有“一片冰心凝紫色,笑问东风簪上纱”的绝句,道出马兰的幽怨与高洁。

  人们总爱咏叹兰草的孤高,却不知马兰的筋骨里藏着更深的傲气。牡丹要在洛阳水土里养出雍容,而马兰花总与黄沙结伴,只向苍天讨三分荒凉。

  它五月盛放,六月结籽,七月茎叶便化作大地的皱纹。那深埋于地下的根,能在干涸中沉睡二十年,待某一个雨夜后的清晨突然苏醒,荒漠终会泛起蓝色的涟漪。

  紫色波浪苜蓿花

  渭水之畔,四月花开。紫色波浪,漫过陇原的褶皱,那便是苜蓿花。有人说这是大地的补丁,我却觉得更像女娲剪碎的霞帔——那些被风揉皱的丝绸,落进了人间烟火中。

  张骞自西域带回的种子里,苜蓿默默地在陇原扎根,更将驼铃的余音织进年轮。它甘当战马的“牧草之王”,甘愿为左公柳之先驱。《齐民要术》所称“木粟”,沾着汉代屯田卒的汗碱,在泛黄纸页间演绎成六畜的乳香。风起时,整片苜蓿地泛起细碎的涛声,恍若无数驼铃在泥土深处重新上路。

  朵朵蝶形花都在重述丝路的密码。唐时长安波斯商人的银壶、龟兹舞姬的赤足、大宛马的铁蹄,都曾在苜蓿叶尖的晨露里投下倒影。它的紫没有牡丹的富贵,而更像是染坊遗落的碎布,在千年耕作中褪成大地的底色。

  最动容处莫过刈割时的献祭。镰刀过处,紫云坠地,断茎处涌出的汁液像绿色的血。它不仅献身于六畜兴旺,更是饥年人们渡过年荒的食粮。

  救荒仙种荞麦花

  秋分前后,我恍惚看到黄土塬上正在落雪,近看才知是荞麦开花,白茫茫漫过沟壑。贫瘠的黄土被这素白的花哄着,竟肯捧出最后的温柔,嗡嗡飞舞的蜜蜂,贪婪地吞咽着这黄土塬上年度最后的晚餐。

  “救荒仙种”的荞麦,有人道周朝华夏就有,有人传它本来自匈奴。农人于麦收麦种的间隙种下它,六十天便收得一片救命的黑海。

  莫嫌荞花小气,其实它是月光锻打的银器。陆游卧病时写下“荞花漫漫连山路”,笔锋过处,皆是诗人对普罗大众的关怀;动人的陇东民谣:“荞麦花开十八棱,棱棱都是想你的疼。”那些刻在果实上的沟壑,原是土地写给苍天的情书。

  荞麦不是麦,它的花期只有十五日,却在寒露前,把一生燃成雪浪。蝴蝶不来的季节,便由蜜蜂独享它的花香。

  啊!荞麦花,你是最动人的花,是欠收年景里饥民绣在土地裂痕里救命的经文。此时,更显你“救荒仙种”的仁心和佛性。

  苔花也学牡丹开

  冬春于地埂上捡拾“地软”,只做佐餐的美肴。谁知苔藓,才是孕育它的母亲。

  默默无闻的苔藓,本是大地的拓荒者。在幽涧、在地埂、在草原与森林、在寺院与皇宫,都能见到它的碧绿的身影。唐人王维的“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将禅意凝成一片湿绿的琥珀。而袁枚那首《苔》:“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让幽暗处的生命有了自己的宣言。

  固然,牡丹被奉为花王,焉知苔藓才是时光的刺绣。它们用细密的针脚,缝补着断碑的裂痕、古陶的残缺、战戟的锈斑。紫禁城金砖缝隙里的苔,听过玉辇碾过六百年的晨昏;黄鹤楼上的苔,晕染过多少文人的墨色。

  苔藓本无花。所谓“苔花”,不过是孢蒴在暮色里的误会。可正是这美丽的误会,让无数在命运背阴处生长的人,读懂了生命的隐喻——不必等待阳光的恩赐,青春的焰火可以自己点燃;无需攀比绽放的尺度,米粒大小的光芒也能刺破荒芜。生命本无贵贱,卑微处自有星辰,寂静中常含惊雷。这才是天地间的常态。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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