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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石磨悠悠(散文)

作者:米香   发表于:
浏览:88次    字数:2853  原创
级别:文学秀才   总稿:38936篇, 月稿:46

  老宅的堂屋里有个石磨,麻石錾出来的石磨,分发出来自岁月深处的光华。

  曾听父亲说过,阿谁石磨是曾祖父一锤子一锤子錾出来的。到了我们这一代算是“传家宝”了。可不是吗?在科技其实不发财,人们糊口其实不富有的年月里,它不只是村落人家不成贫乏的糊口东西,更是父亲他们弟兄几个的“公共财富”。

  石磨,我们这里称之为“磨子”。它次要由磨盘、磨眼、磨架构成。磨盘又分为上磨盘和下磨盘,上下磨盘尺寸不异,两扇磨盘的接触面上都錾有陈列整洁的磨齿。下磨盘固定在磨架上,上磨盘中心有个磨眼,是用来添料的,边缘中部凿一矩形槽,有个木把手固定在里面,套上近两米长的磨杆(推拉杆),磨杆被绳索吊在房梁上,推拉上磨回旋转。食粮从磨眼进入,经两扇磨盘磨细,从裂缝间挤出来,流在磨架下的盛器里(一般干粉用簸箕,湿粉用木盆)。

  汪曾祺说过,四方食事,不外一碗人世炊火。那年代,平常苍生家的炊火不是在灶台上,就是在石磨旁。

  小时辰,物质虽匮乏,但母亲仍是会想着法子为我们姊妹七个做可口的饭菜。每当石磨“吱咛吱咛”响起时,我们知道又有好吃的了,可以打牙祭了。

  春季的时辰,屋后出产队里的蚕豆地里,胡葱肥硕,这个时辰母亲就会叫我们去扯些胡葱回来,做胡葱米粑吃。做胡葱米粑的米既不消浸泡,也不消炒熟。清算下米里的沙子,过个水,沥干,便可以拿去磨了,也不需要磨得很细,更不消筛,把米磨个两三遍就行。

  母亲带着年夜姐、二姐她们去老宅推磨,我们就屁颠屁颠地随着去玩。那时,二伯一家还住在老宅里,每回母亲去推磨时,二伊城市来帮手。只见母亲把“T”字型的磨杆插在石磨的把手上,双手抓着磨杆,从右往左,逆时针标的目的转圈,年夜姐趁着磨杆还没到眼前的时辰,往磨眼里添米。磨回旋转,磨出的米,窸窸窣窣的流进磨架下的簸箕里。

  磨好的米粉,倒入一小碗切好的胡葱花,把它们一路搅拌平均。锅里烧半锅水,放入一个蒸粑的格子,以防米粑滑入水里。等水烧开了,水蒸汽上来了,沿着锅边刷点油,把米粑放在刷过油的锅沿边,盖上锅盖。十五分钟后,喷鼻喷喷的米粑就出锅了。米粑的正面是白嫩白嫩的,有葱花相间;后背是金黄金黄的,像锅巴壳子一样;咬一口,既松软又酥脆,满口喷鼻,满屋喷鼻。

  秋末冬初,风和日丽,家家户户就起头预备做苕粉。做苕粉我们这里通俗的说法是叫打苕粉。小时辰,还有些不大白,心里想着明明是用磨子磨出来的苕粉,为何要叫打苕粉呢?本来,做苕粉和打豆腐的法式是差未几的,乃至比打豆腐还要繁琐些。长此以往,年夜家就说打苕粉。

  每一年到了打苕粉的日子,每家都要预备几百斤红苕。我家、二伯家、四爷(四叔)家三家搭伙一路做,母亲她们妯娌几个忙得是不亦乐乎。选择白心的红苕,白心的红苕比黄心和红心的出粉率高。洗苕,刨皮,切块,磨成泥,过滤,最初晒成苕粉,是个“年夜工程”。她们白日要去出产队出工,都是趁着晚上的时候打。这家打,那家打,三家人家最少要花去8九个晚上的时候。真是推磨推得满天星,推磨推得灯瞌睡。

  我上小学时,我们年夜队部那边已有米面加工场了,但为了节流加工费,母亲和二伊、四伊她们仍是本人在家手工做苕粉。推磨的事,天然都是母亲她们在唱配角,父亲他们弟兄几个是副角,我姐姐和我堂兄他们是去“打酱油的”,而我们这些年数小的孩子,都只在旁边做些洗苕、刨皮、切块的活,年夜人是不会让我们上去推的。

  我姐姐、我堂兄他们年数年夜些的,一个一个地替代着上。他们学着年夜人的模样,马步站立,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两臂伸直,抓着把手,鞭策磨杆。推磨算是个手艺活了,出格是磨湿料比磨干料要耗劲些。他们有的人,上去了,用力推,石磨怎样也不动;有的人刚推了几圈,就累得满头年夜汗。母亲她们看了又可笑,又焦急。我二伊上去“现场讲授”,边推,边做示范,说,推磨是要用巧劲的,站在前面的脚要站稳,站在后面的脚要用力向后蹬,腰略微向前挺。听了我二伊的话,姐姐和堂兄他们再上去推就轻松多了。这也让我们知道不管甚么事,都不克不及蛮干,要用巧劲,如许才做得好。

  “两轮石磨绕空飞”。母亲她们一边推着磨,一边话着家常;一边推着磨,一边还说着鞋样。父亲他们弟兄几个把磨成的红苕泥,倒进用纱布口罩做成的滤网中,使红苕泥在事前预备的水缸里过滤。红苕泥里的渣子要在水里反复清洗,如许清洗出来的就是苕淀粉了。父亲他们一边做,一边给我们讲着家族里的一些旧事,听着父亲他们的讲述,再看看堂屋墙上挂着的素未碰面的曾祖母、祖母的遗像,我们也不那末惧怕了,反而无故的就生出了一种亲热感来。畴前的畴前,小脚的曾祖母、小脚的祖母也在这堂屋里,在油灯下,为了儿女磨碎了几多血汗和汗水!到我们这一代,磨架、磨杆也不知换过量少回了,惟有这石磨无缺无损,它历经沧桑,却也见证了儿女儿孙的好糊口。

  过滤出来的淀粉水放在水缸里,放一夜。第二天早上,把上面的黑水倒失落,然后下面的就是纯粹的苕粉了。苕粉放在年夜簸箕里,在太阳下晒干,晒成成块成块的,再用手掰成细粉。晒干的苕粉,用罐子装起来保留。日常平凡可以做苕粉糊,粘粘糯糯,咸鲜可口;过年时,做苕粉肉,绵软苦涩,油而不腻。乡下岁月,就如许被石磨磨出了甘旨,磨出了苦涩,也磨出了幸福。

  尾月里,石磨更是没有半晌的消停。“磐石轮囷隐涧幽,烟笼月照几经秋。可怜琢作团团磨,整天随人转不休。”你家磨黄豆粘糍粑,我家磨糯米做汤圆,这家磨米做粉蒸肉,那家磨米浆烫豆丝。特别是磨米浆烫豆丝,那是家家必备的食品。提早一天淘米,洗米,泡米,泡绿豆,筛去绿豆的外壳,如许做出来的豆丝才白。豆丝的次要原料是米,然后才是适当的绿豆。米和绿豆浸泡得越透越好磨。

  “未闻曲调先有声”,跟着推磨人有节拍的一推一拉,石磨发出美好的吱咛声。每动弹三圈,放一次米,每加一次米的时辰就加一点水。带水的米粒从磨眼中放进去,明净的米浆从两片石磨中心流出来,挂在沿边,像漾起水花的斑斓喷泉,又像女孩子穿的百褶裙。跟着磨沿不竭流出的米浆,汇成涓涓细流流入磨架下的年夜木盆里。磨好的米浆抬到灶间,搅拌平均,往长方形的烫板上薄薄的倒一层,放进锅里一汽,盖上锅盖半分钟。纷歧会儿,一张白白嫩嫩的豆皮就烫好了。待豆皮放凉卷成筒或半数两次,用菜刀平均的切成丝,拿去晒干,即成我们所说的制品豆丝了。普通俗通的豆丝,经母亲的手就成了甘旨珍羞,满是石磨的功绩呀!

  母亲她们都是在十七8岁如花一样的年数嫁到张家湖竹林湾这个小村庄里,从此就再也没走出过这里。在老宅的堂屋里,在无言的石磨旁,在暗淡的灯光下,母亲她们磨出了家人的吃食,磨出了儿女的长年夜成人,也磨出了她们满脸的皱纹。

  分田到户后,年夜家日子好过了,手头余裕了,打苕粉,烫豆丝,都是用机械加工。老宅里的石磨,仿佛一夕之间就得到了“用武之地”,不再遭到年夜家的“青睐”,它静静地倾斜在老宅的一角,如一名耄耋白叟,没法抵当岁月的侵袭,直到湾子拆迁又悄无声气地从我们的身旁消逝。

  老宅幽幽,石磨悠悠,纪念曩昔,是为了更好地爱护保重此刻!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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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散文悠悠石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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