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感悟

静静守护那被风吹散的月光——与陇上驴六相遇

作者:海平   发表于:
浏览:0次    字数:8577  手机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26篇, 月稿:21

  为什么要写驴六?这个问题其实我也问过自己不止一次。最初,是因为他写的一篇对湛蓝散文集《我的月光》的读后评析。我读后有感动,却并不想写一篇关于评析的评论,这种“隔一层”的评论方式让我犹豫。但“驴六”这个笔名太特别了,而当我看到他的另一个署名“陇上”,心里忽然一震。我也是陇上人。那是黄土高原的边缘,是风从山口钻出来的地方,是我青少年的回音。那一刻,我决定去读他更多的文字,不僅是因为他写《我的月光》读后文字,也是因为“陇上”这两个字给我带来的一种熟悉的遥远。

  香落尘外平台上还挂着他另外四篇文章,我一个接一个读了下去。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感受,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搅动——像一条安静的河流,水面看似平稳,水底却有暗涌在推着你向某个方向走。读完之后的一周里,我常常在无意识中想起他笔下那些句子,它们像风一样地缠绕,有些干净,有些荒寒,有些疼痛,也有些执拗。我试着动笔写些什么,一连写了几稿,却都觉得那种意境,我碰不到、也还原不了。

  最后,我只好认输,于是在写下的众多段落中选出一些片段,拼凑在一起,成为一个可以容我靠近的角落,从那里开始,试着去记下我对驴六的理解,也写下我对他提到的文字、黄土、月光的某种遥远回应。

  01

  写“好人”——在默默之中闪耀的温柔

  在驴六的叙事中,“好人”是最易滑落语境的词汇。他并不定义这个词,也不塑造典型。他拒绝用“光辉形象”装点他们的轮廓,而是任其在生活的阴影中慢慢生长,如同无人打理的屋角植物,在尘埃与余光中固执地开出一朵细小的花。

  “好人”在他的笔下,并不等于“完人”。他们并不总是宽厚、忍让、无可指摘。他们可能内心也有小小的不满,嘴里也会咕哝几句,但他们的“好”,往往体现在那些别人看不见也不愿做的地方——给陌生人提一把洒落的菜,悄悄在公寓楼道里扫地,为一个不熟的邻居守着即将回来取快递的外卖员。他们没有说自己是好人,也不期待任何道德奖章,只是生活的某个时刻,需要一个人这么做,他们正好站在那里。

  驴六将这些“好”还给生活本身。他笔下的好人,多半是站在门后的人、坐在公交车角落的人、医院等候区沉默的人。他们之所以动人,并不因为他们“伟大”,而是因为他们“还在”。在这座越来越强调表达、效率和胜出的社会里,他们仍选择以一种缓慢的、不炫耀的姿态存在。他们不擅长在社交媒体上讲述自己的委屈与付出,他们的生活是匿名的、未被归档的、不会被转发和点赞的。

  这种不计回报的“好”仿佛有一种隐形的质地。它不被风吹动,不为光闪耀,却在时光流逝中积累起独有的重量。驴六仿佛就是在追踪这种质地。他像个拾荒人,在纷杂世界的废墟里,一点一点翻找那些依旧温热的生活碎片。他在文字里慢慢抚平那些皱折,让这些好人重新“浮现”,不是为了供人审判,而是为了让他们被看见——哪怕只是一瞬。

  在某种意义上,驴六的“好人”与信仰中的圣徒极为不同。他们没有超越痛苦,也不渴望来世奖赏。他们常常脆弱、无力、难以自保,甚至在道德光谱中处于灰色区域。但正是这种“不完美”,让他们与现实世界贴合得无比紧密。驴六在书写他们时,并没有赋予他们“忍辱负重”的神性,而是写他们怎样在极度现实的世界中,仍愿意“做点什么”,即使这“点什么”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还在坚持。

  这些人不说“我愿意做一个好人”,他们只是在无声的日子里选择“不做一个坏人”。他们可能每天都在想,生活为什么这样难,甚至偶尔想要放弃,但他们还是会在天黑前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进来,再去隔壁奶奶家看看灯是不是亮着。

  他们活得不漂亮,甚至有点笨拙,但他们从不卸下那点最朴素的仁慈——不是制度赋予的责任,也不是舆论要求的善意,而是人对人之间,曾经本能拥有、但正在消失的温度。

  驴六的写作中最令人动容的,不是“好”的存在,而是“好”的坚持。在一个被消费逻辑与性价比思维笼罩的世界里,“好人”是最没有性价比的一种活法。但他却让这些人,在不被奖励的人生里,仍有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这是一种难以捕捉的温柔,一种极不现代的信念:不是因为你值得,我才善待你;而是因为我还愿意保留一个对世界柔软的版本。这不是诗意的理想主义,而是倔强的现实主义。

  于是我们读懂了,在驴六的文字中,“好人”不是用来感动世界的,他们只是用来提醒我们自己——你不一定要变得强大,但你可以选择不坏。你不一定要去改变什么,但你可以不放弃在小事中的清白与自持。

  在这个意义上,“好人”不是一个标签,而是一种隐秘的姿势,是在荒芜生活中维持尊严的方式。就像冬天街角的昏黄路灯,不足以照亮远方,但足以让一个人原路走回家。

  02

  写“困境”——那些无法跨越的井与墙

  驴六从不制造戏剧性的冲突,也不热衷于用极端的境遇吊起读者的情绪。他的困境,是缠绕在皮肤下的一层薄雾,是日复一日、毫无出口的重复,是那种你知道“应该习惯”,却永远也无法适应的疲惫感。

  他的人物被困住的,不是外在的暴力,而是结构性的温吞桎梏。那是婚姻里长年的对话失效,是工作岗位上“可替代”的焦虑,是亲密关系中无声的脱落,是一种人到中年仍无力掌控生活的羞愧。他不写跳楼的瞬间,而写你站在阳台上,望了十年却仍没跳下去的那种“忍”。

  这些困境不是直接伤人,而是用时间细细侵蚀。他笔下的一位母亲,总在晚上熬粥,却始终没能与儿子好好说上一句心里话;一个工厂男工,每天刷卡打卡、搬运货箱,几十年后却连自己是谁都变得模糊;一个出租屋里的单身女子,连续十年和楼下杂货铺老板只讲“买豆腐”三个字。困境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始终什么也没发生。

  这就是他最动人的地方。他让我们意识到,大多数人的人生并不是跌宕起伏,而是困于某个无声无息的“井”中。你醒来、洗漱、工作、回家、吃饭、睡觉,像一个没有意义的轮盘。你试图对抗,却不知该反抗谁;你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远行的能力。那种窒息,不是突发性的,而是“习以为常”的——它就在你心里,像一个不大不小的结,一直揪着你最深处的某根神经。

  而驴六正是用这些“不足为道”的困境,为我们的时代画像。他笔下的人物没有任何“奇观性”,却充满了某种让人无法逃开的真实感。因为我们都太熟悉这种被困的感觉了。它没有声音,但很重;它没有形状,但很紧;它不像洪水猛兽那么惊天动地,却像房间里不断积压的湿气,最后让你所有的棉被都发霉。

  他从不提供出路,不写解脱,也不提供“鸡汤式”的希望。他只是描写这些困境的“本来面目”——那些我们明明处在其中,却总假装看不见的现实。他的文字因此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你读着读着,会停下来看向窗外,想一想自己那口“井”到底有多深。

  有时候我们会错以为,人只有在大哭大笑的时候才是活着的。但驴六告诉我们,那些小声叹息、沉默忍耐、细小抗争的时刻,也同样是“活着”的证明。而正是这些看似无声的挣扎,构成了我们的全部。

  在驴六的世界里,困境没有出口,但困境里的人,依然有名字,有轮廓,有让人不忍离去的温度。

  03

  写“关系”——爱与疏离之间的多重缠绕

  在驴六的笔下,“关系”从来不是线性的、单向的或者清晰的。它是一团雾,是一张旧地图,是彼此绕过又靠近、靠近又错开的隐秘动线。比起所谓的“亲密”,他更擅长写“亲密失败之后的彼此仍在”。

  他的作品里,常有一种淡淡的悼念感。不是死亡的悼念,而是“关系退化”的悼念。比如一对夫妻,二十年了,每天仍一起吃饭、看电视、过节互送礼物。但他们之间早已没有语言,只有流程;没有激情,只有秩序。他们的关系不是破裂,而是退化成一种“合适的沉默”。你说他俩不爱了吗?不见得。你说他们还爱着吗?也说不出口。于是他们像两条熟悉的河,彼此并行,却再也不会交汇。

  又比如一对母子。母亲年轻时拼命打拼,为儿子创造最好的生活环境,却从未学会如何用语言表达关爱。儿子长大了,回家探望,但吃饭时两人都默默低头,只讨论新闻或股票。心里有爱,嘴上没有;心中有亏欠,行动上没有;彼此想亲近,却都走在自己的缄默轨道里,最终只是沉默对坐,像两尊雕塑,各自修炼各自的孤独。

  这种关系里的缠绕,不是因为“坏”,而是因为“不会”。不是冷漠,而是笨拙。他们不是不想靠近彼此,只是没有学会。于是驴六写他们怎样尴尬地试图靠近,又怎样在靠近中重新退回。他写他们在深夜悄悄看一眼对方,又假装一切如常。他写他们在街头偶遇,彼此低声打了个招呼,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各自走远。

  这就是现实中大多数的“关系”样貌。我们从小被教导要“爱”,要“沟通”,要“表达”,却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些都不是天生会的。于是我们在爱中跌倒,在靠近中受伤,在试图理解彼此的过程中,反而越来越不理解。

  而驴六的文字,不是来指责这点的。他不写“你应该如何”,而是写“你就是这样”。他允许这种爱的失败存在,并且温柔地承认:失败,也是一种形式的情感。他说,人的关系,不是全然和谐或彻底决裂,它多数时候,就像一根不大不小的刺,扎在彼此之间,久了也就学会共处。

  在他的世界里,爱不是答案,而是一种未完成的练习题。你一生都在写它,但永远也不会写完。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继续尝试。

  他笔下的关系,往往没有结局。两个老朋友终其一生都没讲清楚那句“对不起”;一对分手的恋人最后也没说出“我还爱你”;一位父亲终其一生都没对儿子说出“我为你骄傲”。这些都没有落幕,但也没有消失。他们像尘埃,在空气中弥漫,在黄昏的光里飘浮,不着痕迹,却真实得令人心痛。

  而这些看似无解的关系,正是驴六留给我们最深的提问:当爱无法说出口,当靠近始终出错,我们是否还能愿意继续在这团迷雾中前行?是否还能,相信那一点点模糊的光,终究指引我们靠近彼此?

  04

  写“缄默”:一种不被理解的反抗与见证

  “沉默是弱者的退让”,我们常这样说。可在驴六的笔下,沉默却是一种坚定的抵抗,是在无法发出声音的世界里,用“闭口”来完成一次无声的呐喊。

  他的许多人物,几乎没有台词。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知道,说了也没人听;或者说了,也说不清。他们于是选择不说。但那不是“放弃”,而是“保留”,是一种对生活最后的自我维护。

  比如那位在城市做钟点工的老太太,每天准时出门,穿同一双洗白了的运动鞋,在各家之间穿梭,拖地、擦玻璃、洗马桶,从不多话。屋主问她吃过饭了吗?她只是点头。问她家里几口人,她笑笑不答。可当她晚上回到自己那间只有三坪的小屋,脱下鞋子,把零钱按顺序摊开,默默拿出一张折痕破碎的旧照片,盯着看很久的时候,你就明白:她不是没有故事,而是太多,无法说。

  语言,是一种特权。而驴六笔下的沉默者,是没有这种特权的人。他们缺乏话语的位置、被听见的机会,也没有被允许表达的安全感。社会并不期待他们说话——甚至希望他们“安静点”。于是他们把话吞下去,把情绪压回去,把眼泪咽进去,日子一天天继续,而人也就一寸寸消失。

  但沉默并不等于顺从。相反,那些默不作声的存在,正是对这个世界一种最坚韧的控诉。他们不反抗,因为反抗会被误解为“不识趣”;他们不吼叫,因为吼叫会被指责为“情绪化”。他们知道这个世界喜欢“规矩”、“识相”、“通透”的人,于是他们把锋利藏起来,把委屈埋起来,把所有可能被贴标签的部分都悄悄收起。

  而驴六做的事情,就是为这些缄默者发声。他不替他们说话,而是写下他们“如何不说话”。他不试图让他们激烈起来,而是记录他们的沉默怎样被误解、怎样成为保护色,又怎样在沉默中活出一种低调的骄傲。他笔下的人物虽然沉默,却没有屈服;他们虽然不语,却有自己的原则——那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坚持,是在被忽略的旮旯里燃烧的静默火焰。

  更重要的是,驴六让我们意识到,“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声音。那不是虚无,不是空洞,而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存在方式。它让我们看到,有时候,最强烈的抗议,不是喊出来的,而是“站着不动”。有时候,最深的痛,不是哭出来的,而是“静静地转过身,不说一句话”。

  在一个声音充斥、意见泛滥、喧嚣取代思考的时代,驴六的沉默人物,反而显得沉稳、有力、动人。他们的存在像是一面镜子,让我们照见自身也曾被压下的愤怒与柔软——那种我们努力忘记、努力克服,但从未真正痊愈的部分。

  而正是在这无声的共鸣中,我们开始理解:缄默不是无能,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力量。它不是“没有说话”,而是“选择何时、对谁、不说”。

  05

  写“亮光”:在渺小中坚持,才是存在的真义

  如果说驴六的世界是灰的,那它绝不是死灰,而是黎明前的灰,是那种仍然有“亮起来可能性”的灰。他笔下的所有渺小人、困住人、沉默人,几乎都没有“逆袭”或者“翻盘”。但他们有一样东西一直没失去——微光。

  这微光不是命运的反转,而是“即使没有转机,我也照样走下去”的倔强。是一种面对绝境仍不肯撒手的执拗,一种“我不能赢你,但也不能被你打垮”的精神。

  在驴六提到的有个靠回收纸箱为生的老人,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出来拾荒,一直走到天黑。街坊们没人记得他的名字,只叫他“拾爷”。有人嘲笑他,有人怜悯他。他从不回应,只是专注地捆扎纸箱,洗干净罐子,然后把每一分钱装进一个用胶布修补过的旧钱包。最后,他终于攒够了一笔钱,为死去多年的老伴买了一块墓碑。没有煽情,没有高潮,只有一个剪影般的画面:他站在碑前,风吹起他的裤脚,他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就是这样的细节,把我们击倒。

  驴六笔下的“亮光”总是很小。它不是希望本身,而是“仍然想要希望”的那个动作。不是春天,而是冬天里那个不肯脱落的嫩芽。它的意义不在于“能不能成功”,而在于“还愿不愿意尝试”。那是一种持续出力、持续等待、持续相信的状态。哪怕没人看到,哪怕注定失败,哪怕明知无果,也仍然去做。

  “存在”,在驴六的文本里,不是靠胜利定义的,而是靠“有没有放弃”来定义的。你继续洗衣、煮饭、上班、问候邻居、买花、种菜、发呆、关心别人——这些看似琐碎的行为,才是活着最真实的证据。不是那些荣耀时刻,不是朋友圈晒的成功,而是那些你一个人悄悄做的小事——它们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却恰恰是你与这个世界维系的线索。

  正因如此,驴六的作品尽管写尽沉重,却不致压抑;写尽孤独,却不绝望。因为他总在那些最黑暗的角落,偷偷埋了一颗种子。那不是奇迹的种子,而是“韧性”的种子,是一种面对虚无仍然不肯退让的意志。

  他的文字让我们相信——生活或许没有答案,但坚持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06

  写“月光”:驴六笔下的温柔与遥远

  蓝蓝的散文集《我的月光》像一盏悬在时间深处的灯,照亮了童年的小路、母亲的厨房、还有某些已经模糊的面孔与气味。在这盏月光下,陇上驴六以一种独有的温柔笔调,交出了他自己的回响。他不只是读者,更是某种记忆的“同谋者”,或者说,是蓝蓝文字中的一束潜藏的光。他读出了母女情的汪洋,也读出了自己与“母亲”之间那道无声的鸿沟。

  在《蓝蓝的钱塘青春往事》和《风也装一把在行囊吧》这两篇书写蓝蓝及其《我的月光》的文字中,驴六为我们展开了一幅抽象、柔软、带着点意识流气息的情感图景。他的风格兼具抽象与温润,时而像轻风过耳,时而又如沉默中流淌的泉水。驴六写蓝蓝,其实也在写自己。写蓝蓝笔下那个哭着入眠的青春少女,他隐约地在与自己童年那片迷雾对话;写蓝蓝口中的“妈妈”,他其实在面对自己内心那个始终未曾完整拥抱过的母亲。

  一种朦胧:从“无中生有”出发

  驴六写蓝蓝,起于一个轻盈的“误入”:手机翻动中无意发现“湛蓝”这个名字,一见如故,然后便是“蓝蓝”和“六子”的互相命名。在这一看似随意的机缘中,驴六展现了一种极具个人风格的意识流写法——语言游离在具体与抽象之间,像是在梦境中边走边说。他开篇便说,“我竟然想写一篇文字……这算无中生有吗?”这种写法,既有自嘲的幽默,也带着文学中“朦胧派”般的自觉。他在模糊与真实之间反复徘徊,不断自省、提问、否定,然后以更轻盈的方式飘然进入正题。这种“飘进”式的叙述,像极了月光,慢,却不失方向。

  这正是驴六散文的一个关键气质:抽象但不虚无,游离却不迷失。他擅长将自己的意识放入一种梦幻而轻盈的时间感中,让文字自然地滑向情感的深层,而非逻辑的表面。

  一种温暖:在悲伤中铺陈柔软

  “我确实没有蓝蓝引以为傲的那片月光。”在谈及蓝蓝笔下浓浓的母女深情时,驴六以极其节制的方式表达出内心的苍凉。他的母亲形象是远的、淡的,甚至有些像夜里那不曾抵达的列车,只留下一道虚影。他不直接书写创伤,也不哭诉失落,而是在蓝蓝的“撒狗粮”叙述中默默承认:“我破防了。”

  这是驴六风格中最打动人的地方。他的文字温柔到极致,不炫技,不突兀,连“疼痛”都是用棉絮包裹着的。他常常绕开问题的锋利边角,不谈“冲突”,只谈“感受”;不直白地控诉命运的偏心,而是轻轻说一句:“想起陈年旧事,心里涌起一抹复杂的情愫。”这种沉静如水的表达方式,使他的文字显得格外细腻和可信。他不是要喊出什么口号,而是要你安静地走进他内心那座光影交错的小屋。

  一种甜美优雅的个性风格

  驴六的文字,常常像梦境里的丝绒,有一种甜美却不腻,优雅但不疏离的调性。他写蓝蓝的青春,在读者的记忆中铺展开整片整片的月光与米香。《钱塘青春往事》中,蓝蓝哭着度过第一晚的高中生活,这种看似“少女式”的脆弱,在驴六眼中却不是娇气,而是一种诚实的生命状态。于是他写:“‘不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蓝蓝哭过了长夜,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语人生了。”

  这种不急不缓的语调,透露出他对“情感”的尊重。他既不推崇激烈的表达方式,也不刻意贬抑情绪的泛滥,而是试图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最真实的音阶。他让文字有温度,却不灼人;有情绪,但不泛滥;有记忆,却从不自溺。

  驴六笔下的世界,并不缺乏荒诞。只是他的荒诞不是卡夫卡式的冷峻,而是生活感强烈的“温柔荒诞”。他提到蓝蓝的好友王兰君,曾靠一封封素笺维系友情,但在讯息秒达的时代却失联了——这是我们所有人都可能经历的真实荒谬。驴六没有批判什么,而是轻轻一叹:“这是一种人生的辩证法。”这种温和、幽默的处理方式,正是他风格中“超现实感”的来源。

  驴六与蓝蓝:两个“月光”下的孩子

  蓝蓝的月光温润如水,照耀着母亲、故乡、童年的厨房和忧伤的火车站。而驴六的月光,有些遥远,有些暗淡,但那份渴望靠近、努力记起、试图理解的心,正是他文字最动人的部分。

  他们都试图在文字中抵达某种意义的“母体”——蓝蓝是字面上的母亲,驴六是那片无形的土地。蓝蓝笔下的母亲,是厨房里端抄手的身影,是米酒中发酵的香气。而驴六笔下的母亲,是一种沉默的幻影,是对缺席的追忆。一个月光温柔地照着人,一个月光遥远地看着人。他们互为映照,一个写实,一个写虚,一个靠近,一个回望。

  蓝蓝用“锅巴肉片”写出了爱的味道,而驴六则用“风也装一把在行囊吧”这样的句子,写出了对生活最深的体认与回响。他们共同构建了一个文学空间,让读者在月光下看见了自己。

  文字,是另一种母亲

  驴六写蓝蓝,也写自己。他用极度温柔的方式直面了那些难以说出口的过往,用缓慢的叙述拆解了生活的疼痛。在蓝蓝的文字中,他读到了一份他未曾拥有却仍然感怀的“完整”;而他自己的文字,则以一种甜美而哀愁的方式,写下了那个“缺失”的故事。对他而言,写作或许正是他与母亲之间最深的一次“重逢”。

  《我的月光》是一封写给母亲的信,而驴六的这两篇文字,仿佛是写给自己童年和孤影的一封回信。在两个“月光”的照耀下,我们看见了一种温柔的真诚,看见了散文的另一种可能性——它可以很美,也可以很痛,但总归,是一种轻轻将心掏出来的方式,像蓝蓝,也像驴六。

  结尾

  我们都在边缘,愿有一线光照亮前路

  看完驴六的作品,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与温柔交缠的感觉。他不讲希望,却也不绝望。他写尽人的小,人的软,人的困,人的无奈,却始终保留一丝人性里最柔韧的那部分。

  他的写作让我们相信:即使生活不被理解,我们仍可以选择温柔地生活下去。哪怕只是坐在小屋里喝一杯热水,哪怕只是为熟睡的孩子盖上被子,哪怕只是对路人微笑一下。

  这些都是“好”的力量。这种好,不是宏大叙事里的英雄主义,而是碎片日常里的坚持与信仰。正是这些微小而真实的“人”,才构成了我们这个社会真正的底色。

  在这个声音喧嚣、情绪对抗的时代,愿你我都能保有一点驴六式的缄默,一点驴六式的善,一点驴六式的悲悯。不为改变世界,只为安放自己。

  因为有时候,写作不是为了说什么,而是为了在隐秘处被人读到。

  驴六之所以动人,不是因为他写得“特别”,而是因为他写得“极其普通”。

  他把语言压低,压低,再压低,低到几乎听不见;但就是在这种低频的共振中,我们才真正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那是每一个在生活边角处咬牙坚持的你、我、他——我们都曾被困住、被忽略、被误解、被放弃,但我们也都在某一刻,悄悄点起过那一盏微光。

  而这盏微光,就是我们存在的凭据。

  2025-06-06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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