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三个月,很少聚餐与饮酒,每晚翻阅几页杨绛先生在她千古前1996年出版的《杨绛散文》这本书。
书中收集了她1936年-1995年发表的长长短短、忆人忆事忆旧四十四篇文章,横跨了中国60年的近现代一些穿插往事与杂记,一位百岁世纪老者经历了历史沧海桑田、个人荣辱变迁依旧饱含深情、含蓄宁静;她也翻译过《堂吉诃德》《小癞子》等世界名著。
她的丈夫钱钟书写过大家耳熟能详的小说《围城》,在日寇占领上海,杨绛和钱钟书当时羁居在上海,上海沦陷为“孤城”时的1944年动笔,1946年完成的;钱钟书的《管锥编》巨著,也是在他们夫妻人生至暗的特殊年代1960-1970年撰写完成的,全书130万字。
杨绛在最困难的几年时期“戴高帽”、“扫厕所”、被剃“阴阳头”、被“皮带猛抽”、背上抹上“唾沫、鼻涕和浆糊”的日子,依旧有“乌云的金边”、“彩玉易散,乌云也何尝能永远占领天空”积极乐观与豁达、宁静的心态。
她早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后聘清华大学和复旦大学教授、也工作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她关心和接济身边的城市底层佣人“林奶奶”、“阿福与阿灵”、家务零工“顺姐”、三轮车夫“老王”等等社会底层苦难人士;在农村接受“社会主义教育”期间,农村小队长给她极高的评语是:能和老乡们“打成一片”;在下放“五七”干校农村期间,她与人打过井,看管集体的菜园子,对食不果腹周边村民的日常偷菜的行为,她也能巧妙周旋,柔性对待。
在上海被日寇占领沦陷期间,她乘车上班,对上车检查的日本兵未及时起立和鞠躬,日本兵瞧她低头站立,就用食指在她颔下猛抬一下,她瞬息大怒,大声到“岂有此理”,她与日本兵怒目而视了几秒,当时同车厢的乘客像冰冻的人一样呆立,日本兵最后挪动皮靴下车,并几次回头瞥她。当时对于手持真枪实弹日寇,随时枪杀和羁押中国人是很容易的。
杨绛经历了苦难,同时受到东方、西方思想影响,她把自己人生苦难经历乐观表述或浓缩淡化,把对祖国和生活的热爱乐观反馈书写,她写过庄子的名言“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她还把读书比作“我们只是朝生暮死的虫豸,钻入书中世界,这边爬爬。那边停停......”
她写过“但天生万物,有美有不美,有才有不才。万具枯骨,才造得一员名将;小兵小卒,岂能都成为有名的英雄。世上有坐轿的,有抬轿的;有坐席的主人和宾客,有端茶上菜的侍仆。席面上,有人坐首位,有人陪末座。厨房里,掌勺的上灶,有烧火的灶下婢。天之生材也不齐,怎能一律均等。”
她说过:有人是有志不伸,自己强不过命运。譬如庸庸碌碌之辈,偏要做“人上人”,这可怎么办呢?常言道:“烦恼皆因强出头。”猴子爬得愈高,尾部又秃又红的丑相就愈加显露;自己不知道身上只穿着“皇帝的新衣”,却忙不迭地挣脱“隐身衣”,出乖露丑。好些略具才能的人,一辈子挣扎着求在人上,虚耗了毕生精力,一事无成,真是何苦来呢。
她也写过,人的尊卑,不靠地位,不由出身,只看自己的成就。
我有时把生活和工作上的一点点困难,无限扩大抱怨和不满;把无不足道的小小成效翻倍宣扬,沾沾自喜;自己不优秀和不努力,总想着占别人的小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