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趣事

那大,总是让我惊讶

作者:唐凯   发表于:
浏览:22次    字数:3670  电脑原创
级别:文学童生   总稿:32篇, 月稿:26

  那大,儋州市的中心城市,海南岛上不多的中等城市之一,地处海南岛西部。那大自立埠以来,发展迅速,吸引力越来越大,始终傲居海南西部鳌头。生活在与儋州那大毗邻而居的临高县的我,每次走进那大,总会感到惊讶。

  那大的建立时间并不很久,那大作为当时儋县(现在地级儋州市的前身)县城时间更短,那是解放后的事。尽管如此,进入民国年代以来的那大镇,已经是一个繁华的市镇了。

  小时候,常听村里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说起海南岛的城市时,总喜欢念个顺口溜:一海口,二那大,三加积(琼海市首府)。

  作为海南岛西部的最大市镇,那大以城区繁华货物充裕生活条件优越的魅力,吸引着海南岛西部一带的人们踊跃向往。临高与儋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民俗相近或相通,那大周边村落,操临高话者比比皆是,因此,临高人对那大的向往尤甚,从很久以来就一直延续至今。别的不说,解放后几十年来,我们村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那大市民中就有从我们村迁过去的十几户人家,至于临高各地迁居那大的住户有多少呢?也没人统计过,只能说是不计其数。

  临高人对那大的向往之情,一直深深地感染着我。从上小学起,我就幻想着有朝一日也到那大去看一看,到底是那大的什么魅力这样吸引着临高人。直到高中毕业后,我才有幸第一次走进那大。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个时期,国家的生猪收购实行“六四开”政策,即农民把猪卖给公社食品站后,某一天食品站把猪宰了,猪肉百分之六十归食品站,食品站按国家规定价格付钱给卖猪户,并把百分之四十的肉给卖猪户,称为“自留肉”,这部分“自留肉”任由卖猪户自由出售。

  我高中毕业后的第二年春天时节,我家卖了一头生猪,得到了几十斤“自留肉”。那时,食品站猪肉售出价格是固定的,每斤八毛多钱(只有公职人员才能享受),自由市场上出售的“自留肉”价格由市场调节,一般是每斤一块多一些。当时,人们都传说,本地的猪肉消费量小(没多少人买得起肉),肉价低。那大那边,人多,钱多,肉价高,可高到一块多两块钱。于是,我父亲让我姐夫用单车把猪肉载到那大去卖,我一直想到那大去看看,于是,父亲让我也用单车载二三十斤跟着去那大。

  那天,凌晨三四点钟,我们在食品站装上猪肉,和村里的另一个大叔一起,三人结伴而行。我凭着对那大的向往,凭着十几岁青年人的昂扬斗志,从波莲墟一刻不停地踩单车抄小路一气跑了四五十公里。早上七八点钟那大早市开始热闹起来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那大镇农贸市场。甫一抵达市场,由于我一直不停地踩车,腿都麻了,乍一下车,双腿发软瘫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尽管如此,但是一看到熙熙攘攘的那大市场,看到街上高高低低楼房,我觉得还是值了。

  按照市场的规定,我们把猪肉交给摊位上的卖肉女老板,老板负责帮我们卖肉,卖完后结算给老板工钱就是了。我们几个人在旁边转悠,看老板卖肉,观看市场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女老板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饱满,热情好客,口才颇佳。与我们交往时,操的是临高话,买肉的顾客陆续到来,一会儿有操普通话的顾客来了,老板讲普通话;儋州口音的来了,她讲儋州话;讲客家话的人来,她又讲起客家话;讲广州话的人来了,她讲起广州话……不经意间,我略略数了一下,老板操的方言不下十种,我被这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卖肉间隙里,我问女老板:“阿姨,您真聪明,什么话您都会讲,您讲的有十种了吧?”女老板笑了笑,说:“小弟弟,俗话说,吃什么饭干什么活,那大周边人多,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方言繁多,我一个卖货的,就要学会各种各样的方言才行,要不,怎么混饭吃呢!别说十种,还有好几种也会讲呢!”说完,发出爽朗的“哈哈”笑声。直到如今,我才从一些研究方言的行家那里晓得,那大地方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工作人员,周边有多个国营农场,农场人员来自四面八方,方言五花八门,有操各种方言的众多村庄,所以,那大人操的方言众多,有人说不少于十五六种。

  第一次去那大,听到那么多方言,让我惊讶了,也让我大有收获。我见到了大世面,别的不说,至少晓得天下之大,没有哪个地方有那么多方言,没有哪个地方的人像儋州那大人一样,会讲那么多种语言。那个发现让我一直铭记至今。

  后来,我考上中师,毕业分配到南宝中学工作。南宝镇地处边远,与儋州交界,从南宝到临高县城和到儋县县城那大都是三十公里左右。南宝地方的人们去那大的次数比去临高县城的次数还多,说是那大城镇大,货物多。当时,在学校里,我和老师们搅在一起,成了一群兄弟,有酒一起喝,有牌一起打,有好事一起分享。一个秋风飒爽的日子,学校里的李老师提议大家,一起骑单车去儋州那大去逛逛玩玩开心开心。从第一次去那大后,已十年没去过第二次了,我特期待着第二次逛那大。大家说干就干,近十个青壮年老师每人骑上一辆单车,浩浩荡荡向那大出发。绕过田间和胶林小道,大家一路嘻嘻哈哈欢声笑语来到那大镇。

  走进那大,我的眼前又是一片焕然一新的景色。正是改革开放初期的日子,那大借着改革开放的浩荡东风,大张旗鼓地开展城市建设,大力发展经济。大街两边,一幢幢大楼拔地而起,到处是机声隆隆的建设工地;那大城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街道两旁的每一间房子都是店铺,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买货的人进进出出,人们提着新买的货物满面笑容地走出店铺,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一切,在临高县城是看不到的。

  我尤其惊讶于满大街的音乐声,“嘤嘤嗡嗡”响个不停,此起彼伏,前后左右,一片热闹。忽然,大街上,走来了三位头留长发、上穿花衣、下穿着喇叭裤、嘴里叼着烟卷的儋州帅哥,一人提着一个正播放着港台音乐的三洋录音机,目中无人,招摇过市,惹来一片注视的目光。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两三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录音机和发出的音乐声也没多大差别。我们置身于这些前所未有的场景中,就好像是置身于当时正热映的香港电影里的热闹镜头之中,我们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我在南宝中学上课时,早就听人说,那大就像个小香港,各种货物应有尽有,时髦前卫的人应有尽有,繁荣景象应有尽有。当时我半信半疑,心想,是不是像临高俗语所说的“上街市的骗在村里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可是“眼见为实”了。一时间,街道上,乐曲声、叫卖声、人们的说话声,汇成了一曲改革开放的时代交响乐。

  我们几个人一边惊讶着,一边徜徉在接踵摩肩的人流中,感受那大街头的繁华景象,贪婪的眼睛看向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店铺里各色各样的商品,寻找着称心如意的货物,也想买上几件东西,尤其是想买一套过年的衣服,也算是不枉到那大走一遭。

  改革开放在深入发展,儋州那大始终是海南岛西部发展的领头羊。那大天天发展壮大,向往那大的人们有增无减,人们总想削尖脑袋挤进那大,成为那大的一员,享受那大发展壮大的成果。

  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我从事新闻工作。一天,海南日报在儋州那大镇召开全省新闻报道工作会议。自从八几年从南宝中学去那大逛了两三趟外,已有十几年没去过那大了,心想,那大一定又有很大变化吧。一踏上那大的土地,我又惊呆了,这哪里是很大变化?应该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会议间隙,儋州朋友带着我好好地游览了一下那大镇。我惊讶于那条又大又宽又直又长的中心大道了。不怕见笑,当时孤陋寡闻的我,除了在电视上看到又宽又大又直又长的北京东西长安街外,还没有见过像那大中心大道那样的街道。中心大道从东向西伸向远方(朋友说有十公里长呢),中心大道两边,又如芝麻开花似地横着“长出”大大小小的街道,把一个县城活脱脱弄成了一个中等城市的样子。我寻找着多年前从临高方向到那大所经过的什么“军屯”什么“美扶”老地方,但是,一个个已从曾经的那大远处的农村村落蜕变成那大城市的一部分城区。一片片高楼大厦中,偶尔看到或者是“军屯”、或者是“美扶”的招牌,才知道当年记忆的所在。

  走着走着,我遇上了村里儿时的伙伴阿民阿军兄弟俩,当时他们兄弟五个跟他们在儋州地域内国营农场工作的父母一起,时不时回到我们村里,大家一起玩过,现在他们几兄弟一个个成家立业,又一个个都成了那大人。我问他啥时候回老家一趟,阿军笑笑着说,村里已经没有房子,回家乡去也不方便了,除非村里有什么老风俗大事才回去一趟。看来,这兄弟虽然还记得家乡,但成为了那大人,是不是就“此间乐,不思蜀”了呢?我没有追问下去,能怪他们吗?谁让那大吸引力那么大呢?

  如今,那大所在的儋州市已升格为地级市,是海南省的四个地级市之一,那大也跟着“水涨船高”,已经是一个妥妥的中等城市了。

  前些日子,我与一位儋州朋友谈起那大。他说,其实,那大就是地方融合的产物。据说,清朝顺治年间,官府欲在当地建一个农村墟镇,方便这一带百姓货物交易及各种交易。当时一位姓王的儋州知州提议,将当地讲临高话的“那恁村”和讲客家话的“大同村”合并,组成墟镇,名字就取两村首字合成,称为“那大”墟,并预言那大会“越挪越大”。

  那大发展至今,真应了那位知州大人的吉言:那大,越挪越大!我说,那大,越来越令人向往!越来越让我惊讶!

  2025.3.12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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