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的职业性质决定了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参加培训是一件长期相伴的事情,且需要态度端正,孜孜以求。其实,又何止是教师如此呢?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都需要不断更新观念,接受新知识,拓宽眼界,方可与时俱进,不被飞速发展的时代所抛弃。清朝刘开《问说》里就有:“理无专在,而学无止境也,然则问可少耶?”无论时代怎么发展,要想不落伍,就得不断学习,不断掌握新的技能,要有终身学习的意识。
教师,从走上讲台的那一天,始终都行走在培训的路上。且不说每年的寒暑假都有培训任务,平素也是培训不断,多则三五个月,少则一周或几天。学习时间不等,培训内容不尽相同。参加的培训既有区内的,也有区外的。无论培训内容、形式有何不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培训,快速提升教师的个人素质和专业水平,以求更好地服务学生、服务课堂,做一个称职的人民教师。
很多时候,作为个体的教师,也有俗心。为了获得专业技术职称,为了自己所赚的工资不低于同行业其他教师,平时大家也是很拼了。工作之余,要不断给自己充电,通过自主学习或者参加各类培训,来获取新知识,获得相应的资格证书,以此作为人事部门评定职称等级的硬件。现代生活,获取知识的途径更是多元的,对教师们而言,确实方便实惠了很多。尽管生活中也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教师们都会自我克服,自我消化,积极参加各类培训活动。
犹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个暑假,全盟各旗县的英语教师,集中到锡林郭勒盟教育学院参加培训。那时候是边学习边考试。适逢假期,学生们都放假回家了,我们就住在学生宿舍,8个人一个房间,上下铺。年长些的教师睡下铺,年轻的睡上铺。太旗是个人口大旗,去培训的教师也多,同屋住的都是本旗人,彼此都认识,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白天,我们同去教室听课、做笔记,私下也议论精读老师的穿着。黑绿两色格子的裤子开线了,老师用白线大大的针脚丑丑地缝在一起,这也成了我们调节枯燥学习的一个解闷的话题。晚上,温习完当日所学内容,临睡前,关上门窗,集体与蚊子大战。啪、啪、啪,手中的课本成了拍杀蚊子的利器,白白的屋顶上、墙壁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蚊子残骸和血迹。十六只眼睛一遍遍扫描后,没有发现蚊子,方才偃旗息鼓,熄灯睡觉。若不这样,整个晚上谁也别想睡安稳了。考试时,紧张而严肃的氛围,使得我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唯恐自己挂了科。
八月的锡林浩特,天气特别热,热得不知道吃什么香。那年月教师工资待遇低,每月百余元,所有的生活开支都从里面支出。虽然说“穷家富路”,但对于这些拖家拽口的女学员们而言,我们仍在精打细算,不舍得花费一分冤枉钱。中午,多数时候,我们就在校门外的小摊前买半份土豆凉粉,再加一个馒头,就是一顿午饭。偶尔,大家也会一起下饭馆,改善一次伙食。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教师一起去吃小笼包子。看几位老师蘸着醋吃得很香,我也拿起桌上的小醋壶往碟子里倒了一些。这一倒傻眼了,醋汁里全是小米粒大小的黑虫子,胃一下翻腾起来,急忙捂着嘴跑出去,大口大口吐起来,眼泪也淌了出来。吐过后,再也没有一点进食的欲望。
培训学习安排得紧张而有序,我们很少有时间去逛街。偶尔周日,也会三三两两结伴出去转转,印象中也没记得买了什么东西,至多给孩子买件小玩具。那日,午饭后,大家回到宿舍,各自忙碌着。不一会儿,下铺一位老师就打起了呼噜。与她对头而睡的老师,开玩笑地说:“再打,找块牛粪片给她搁鼻子上,看她还打不。”话音刚落,呼噜声竟戛然而止了,尚未睡着的几个人不由相视而笑。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多月的刻苦学习,精读、泛读、口语、听力、写作等我们都顺利过关。那一刻,我相信每一个学员都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可苦于家庭都没有固定电话,更没有手机。同屋的小姑娘会写信给家里。记得年纪最小的那位老师,坐在铺上读着家书时,竟然哭成了泪人。
当时,我已经有了女儿,明知道她的奶奶和爸爸会照顾好她,可一闲下来还是忍不住想她。或许是不适应这样的连续作战,我的头痛病犯了,发作时恨不能用脑袋撞墙,忍无可忍的痛折磨得我哭了。同屋的学岩老师不停地帮我捋着额头以减轻我的痛感。捋着哭着,忽然感觉到手臂上有泪滴滴落在上面,睁开眼,才发现学岩也在哭。还有一位老师,上午就要考精读了,一早上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课本,急出了眼泪。原来是隔壁宿舍东苏旗一位老师拿走了她的课本,忘记打招呼了。同屋八位女老师,除了最年长的一位老师没落过泪,其余七人都因各种原因哭过。难过时,我们用眼泪排遣心里的苦闷,欢喜时,我们以笑靥舒展心扉。
口语测试时,锡盟外语教研中心主任贺老师亲自担任主考官。考场里两位学员,一位在考,一位在准备。向来不自信的我,紧张兮兮地把抽签抽到的内容全部读完时,老师难掩欣喜之情,急切地问我是哪所学校毕业的?我的英语老师是谁?当最后看到老师把一个大大的“优”字落在纸上时,我的心里已经开出了花。能得到贺老师的肯定,也让我懂得了生活中不仅要欣赏别人,也要学会欣赏自己。谢过老师退出考场,等候在外面的学员们已经从我的表情上猜到了答案,但大家还是围拢来,要我亲口描述一番考试过程。那次培训,是自己参加工作以来的一段难忘经历。那段日子苦乐参半,真的挺不易的。
一个暑假在培训中匆匆而过,忙碌且充实,大家累并快乐着。学到很多新知识,开阔眼界的同时,今后教学中还可以补足一些短板,优化课堂教学,有利于提升学科教学质量。
培训上午一结束,大家早已归心似箭,等不及乘坐锡林浩特的始发车,下午直接坐上了一辆从二连浩特发出来的车。车上座无虚席,可我们回家心切,只好把自己的提包当坐垫,坐在过道里。那时候,客车超员超载是司空见惯的,没有人觉得不合适,司机也是一路地捡人。甚至到了2008年,我们去江苏洋思中学考察参观,乘坐一辆卧铺客车,车厢过道里也是塞满了农民工。夜半醒来,看到他们的脚丫子高高地翘在卧铺上,身体歪倒在过道,人挨人,睡得沉沉的。整个车厢连个落脚点也没有。途中,同事要求进服务区方便,司机也不予理睬,只好憋到目的地。后来随着运管、交通等部门对客车超员超载的相应治理,力度不断加大,这种现象基本杜绝了。
此次返乡,虽然没有座位,但同行的是两位同办公室的大姐姐,彼此很照顾。许是一个多月来,饮食、睡眠都不如在家里合适,加上繁重的学、考,原本从来不晕车的同事们比我这个常晕车的人反应还厉害。客车驶出锡林浩特没多久,她俩就晕吐了。她们俩人并没备塑料袋,眼瞅着我预备的塑料袋没了,自己心里有点慌,脱口就说:“我一会吐起来可咋整呀?袋子都给你俩用啦。”年长些的同事姐安慰我说,一会晕吐了用她的牙具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座位上一位穿军装的人,默默从他的提包里拿出几个塑料袋塞给了我。虽然当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车厢里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善良有同情心的人。他的一个小举动,把一份温暖传递给了我们。
那个年代,路况、车况都不好,直至晚上十点钟左右,客车总算到了旗里,两位同事都住在城北,提前下了车,我住城南,又驶出几里后才下了车。下车后,仍有一段路才能到家,又无法联系家人来接,好在那晚月华如水,自己拎着提包朝家的方向疾步而去。
202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