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读野夫先生的大作《有一间书房才是心有所归》,深有同感。过去,我也常想拥有自己的书房,几成梦想。
有一次,看到萧乾老和石英先生的同题文章《书斋》,很有启发,便写了一篇《也谈书斋》。其文曰:“书斋,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所谓书斋,不过是一个小房间,一件极为平常、应当具备的起码工作条件。然而在当时,却成为舞文弄墨者渴求不得的奢望。我非文人雅士,但多年来也梦想这种奢侈品。我平生别无嗜好,唯一的乐趣是业余时间一个人静静读书,兴之所至,还想写点什么。这样问题就来了,一家人聚居在一起,不消说桌子、台灯须同孩子们轮流共用,而且,还有看电视的,上夜班准备夜餐的,下夜班睡觉的。进进出出,开门关门,杂乱之声不绝于耳,轮到我‘安静’之时,已近午夜了。
家人说,你要是有一间书房多好啊!我想是的,要有自己的书房。于是,我决定自盖一间书房。拿出几年的积蓄,请了一位泥瓦匠师傅,托他买砖瓦木料门窗,我设计了房屋图纸,便开工建设,一个月书房建成,我又请了木工师傅打造书橱,买了折叠椅折叠桌。我把所有书籍都放进书橱里,后来又陆续买了一些新书,这样,书房就完成了。
我站在书橱前,像将军阅兵一般,浏览那些排列整齐的书籍。随心所欲地抽出一本书,坐在桌前读,那是梦想成真的舒适生活。很多书都是在这里读的,也在这里写了不少文章,这样的生活过了好几年。天有不测风云,书房遭到横祸。
那年,市领导要‘创建文明城市’,下令拆除自建房屋,我的书房难逃厄运,一架挖掘机几下就把书房变为断垣残壁了,幸好我把那些书抢救出来。文明城市建成了,书房的原址城了垃圾场。想来可笑,以暴力创建文明,实在是一种讽刺。我抢救出来的那些书,都堆放在卧室的地板上、床上、桌子底下,想找一本书,是很困难的。”
以上就是这篇文章的大体内容。书房已经消失,死了。事后,我写了一篇《祭文》,祭奠我那可怜的书房。
祭文如下:丁酉桂月,布衣九二翁,躬身以邻之榴果,具文祭奠苦命书房灵前。文曰:呜呼书房,汝来不逢时,诞生尤艰,遥忆当年,积八年储蓄,累一月之时光,始建成书房,有门有窗,俨然一室,可以藏书,何其乐也!然而祸从官府一纸拆违令,群盗蜂拥而至,以汝砖木之躯,难敌铁臂钢爪,霎时墙倒屋塌,粉身碎骨,其惨状目不忍睹。呜呼书房,存无恩泽,亡有何辜?天下岂有此理?书房在天有灵,当可待重见天日之时,定以盛筵再祭。尚饗。
书房不可能死而复生,但书房永远驻留在我的心中。呜呼哀哉!只能扼腕叹息。
2024.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