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大都市最繁华地,银杏树叶和大片梧桐树叶在湿润的柏油路上瑟瑟翻滚,映衬着霓虹灯的璀璨,与各式标志性建筑外观金色耀眼的剔透明亮遥相呼应,不夜城的富丽华贵由内而外地涌动流溢。车流不多,道路寂寥,行人稀疏,广场空旷。
时令已经进入了冬季,但这多变的时节越来越不好琢磨。
一会儿,暖如春天,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冬的冷意,傲雪凌霜、寒风刺骨等景象都已成为天方夜谭的童话故事。温水煮青蛙,在温热的气候中,虽然,有旧时遥远的记忆,有行家长者的警告,有旁观者的反复提醒,但是,在那种习以为常的时空变幻中,人类能保持几多警醒?雨在疯狂地下,噼里啪啦地打落在玻璃窗上,还有阵阵雷声从遥远的天空传来。响雷惊醒了午睡的老荳,老荳若有所思,捻指掐算,自言自语,是梦是醒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又过了一会儿,连续阴雨,终于等来了气温骤降,渴望能看到一场惊世的大雪。老荳已无法安生中午打盹,只觉得全身的关节发出低沉的“咯吱吱”声响,透着寒气。他不停地走进走出,仰望天空,即使抽着带海绵烟蒂的卷烟,也要弄出“吧嗒吧嗒”的动静。
所有的变与不变,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都是一个演化过程。好多事悄然无声地进行量的变化,继而达到质的蜕变。俗话说得好,时过沧桑,即使有人走茶凉、世态炎凉的变故,还是有曲终人散、感叹无穷的余味。终于有一天到了要离开工作生活了几十多年、对每个角落都如数家珍的环境的时候,因为早有了必要的心理准备、精神准备、时间准备、物质准备,所以就不再有孤寂和冷清的悲凉。
诗人一句轻飘飘的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其实,承载着历史的沉重、岁月的印痕、生活的繁琐。当年是悄悄地来,如今也是悄悄地走,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自然规律,就得顺其自然。假如上半辈子走过无数的路,结交无数的人,那么,下半辈子不需要想太多的事,只管往前走。这样想来,老荳依然神清气爽,没有一丝的失落和惆怅。
老荳细细地勾勒起昔日过往,感受颇深,感悟良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和担当,不同的历史阶段有不同的历史烙印,大可不必示人。
老荳借古喻今,随意草书一页。
一曰:生活不如意十有八九,不论遇到顺境还是逆境,都不能失去自信;二曰:勇敢地面对所遭遇的一切,办法总比困难多,遇事不要有畏难情绪;三曰:多说不如多做,做事要考虑周全,把困难预设在谋划阶段;四曰:确定的目标要抓紧落实,付之行动,确保高效高质;五曰:时代超速发展变化,要坚持活动老、学到老、做到老,不要以为能适应当前的工作就轻视再学习;六曰:人要有原则有主见,不能做墙头草;七曰:要有坚持真理的骨气,不唯上,不虚伪;八曰:善于观察客观事物,洞悉内在机理,不要被假象所迷;九曰:学会同观点不同、性格迥异的人打交道,争取效益最大化;十曰:淡泊名利得失,不要受小恩小惠蛊惑而迷乱自己。
老荳将一页无言的短语随手搁置在草儿的办公桌上,转身悄悄地消失在雷雨中。
岁月的脚步,总是不停地前行,也从来不会为谁停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一个十分阴冷的日子里,草儿按捺不住敬仰、感恩、兴奋的心情,来到一个幽静的山里,找到了老荳。老荳看上去十分清瘦,但精神矍铄,思路敏捷,体力充沛,行动自如。
老荳满脸喜悦,连声说“缘分”,却从不提及对草儿曾经的各种帮助。老荳用山果、野味和粗茶淡饭招待草儿。
人无酒不成席,草儿从包里拿出特地带上山的佳酿,给老荳满上,自己则倒了一小杯,双手作揖,敬这位在人生道路上一直悄悄呵护自己的长者。酒是老荳一生的爱好,此刻的草儿正想象着“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场景,他多么希望能留在老荳身边,不禁感慨万千。
夕阳西下,山谷幽静,几乎看不到一点星火。老荳送草儿下山的路上,举着火把,谆谆叮嘱。
一曰:人生苦短,要有定力,学会冷静对待发生的一切,以不变应万变;二曰:多一点兴趣爱好,学会自我充实;三曰:狂坚持阅读,博览群书,丰富自己的知识面;四曰:学会多与人交流,善于吸收他人的长处;五曰:思想要始终积极向上,行动要坚定果敢,不要受任何利益驱动;六曰:保持开朗的心态,不为小事、杂事、烦心事左右;七曰;对所爱的人要真诚,学会防小人;八曰:要有准确的判断力,不要盲目跟风;九曰:爱自己,保持健康身体和良好的精神状态;十曰:做人做事做学问都要有自己的风格和特点。
心相印,神相守。草儿对老荳的“双十曰”理解透彻,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取得了不少成绩。他一直心心挂念着这位人生导师、生活益友,却再也找不到老荳的踪影。
他在狂风中奔跑,在黑夜里疾呼,在雷雨中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