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这个坝上的安定之所
曾是狂野的小兽
那隔墙的乡音,是历史压扁的羊头
遭遇蒙古大军
北有九连城,南有野狐岭
狗皮帽和白茬皮祆上的一座城
元皇在此歇脚,批册和吃点莜面山药蛋
什么叫“无穷之门”
写字的余先生未必明白
那个放羊的女人
肚子里早已怀定
一个拥有草原和内地的王朝
我从上都经过
在中都写诗
未必能成为一粒棋子
巨大的木轮车滚滚向前
屯兵九连城,血战野狐岭
我在这座伪城里听到拤指一算的机关和嘲笑
那尘土之下的金戈铁马
早已是粪土悲歌
只有在那个建筑恢宏的博物馆内
成为一句谶语
坝上那个张北的盘踞
成为历史喉咙的梗和路边羊群的心病
02
那一个历史的结封存在东洋河的冰层里
犹如一碗土豆的烟火味
经不起祖辈为农的那锄下去
土丘下仍有马匹包裹的灵魂
只不过他们以蒿草的姿态枯荣和生生不息
路边摆摊人粗大的骨骼和粗野语言
都会昭示沉疴和症结
张库大道是后世的脐带和河道
成群的牛羊和层层脚印是流过的河水
那些仿古的铁器和现代的表情一起在此交会
最初是后草地的牲畜集市
后来是皮毛的转运站
犹如元代的兵驿和商路
把蛮荒和文明系紧
交融成一套马具和铁蹬
我在茬地里看见散放的牛羊
就如赵氏的字迹流放在民间
宰杀一批又生一群
把时间和史册挤扁
太阳落山前必须离开张北
那里种植诗根和雅韵
那些粗犷的脸上
明明就是汉唐两宋
明明铺陈着金元和明清
我下车不敢惊动露在雪上的草尖
夹着从大境门外吞进的水煮活魚
一直越过了宝昌
登上赐儿山
已慕名多少年
云泉寺
那张家囗的晨钟暮鼓
从大境门传出
能上坝,及远乡
我就那个坝上的敬慕人
二月七日的阳光,照在洋河上
杨氏三兄弟
上赐儿山,瞻云泉寺
密手足亲,沐张垣春风
下山遇一黑衣人
说,差道左有一洞
我们便去
真有一洞,曰药王洞
黑衣人说,他小时
就在这里玩
知赐儿山深义
遇神仙了
下山,已近半晌
赐儿山上,三个老翁和一个黑衣人
象立春后的陌生人
沐一身仙光
宝昌速写
大爷从哪来?
上街已碰不到认识人了
陌生的后生喊我大爷
小孩童定喊我老爷爷了
建设大街改成了建设路
解放大街两边的商铺
依然玲琅满目
向西的常青街还是没有几座楼
街角的公厕依然很臭
通往纪念碑的路植上了松树
汉白玉门楼很耀目
几个顽童正在游戏
东去的和平街
运输社旧址破烂不堪
街角的宝昌莜面馆还是挺火
出租车横穿竖往
三轮摩托车生意刚开张
串亲戚的人们络绎不绝
看秧歌的大妈匆匆南去
公安局老院成了电影城
二姐家的快餐店早已搬迁
门前的老杨树依然枝节茂盛
阳光下的雪地正在融化
我仿佛看见了宝昌的春意
宝昌的人很多
我认识的已经很少
酸酸的心里想起一句话
“人生匆匆,人过影逝”
这句话好象是我爹在宝昌跟我说的
记不住了
宝昌简史
一群羊下坝前的歇脚处
凉亭、马桩和路标
元代的路,一块石头
石刻、界碑和南征的辎重
土城的大辮子,彰昭
一块肥土
马蹬一样坚硬
统领骆驼山、马拉盖和黑山庙
分左右的马群
成为御马苑的旅游宠物
后坡上的枪声依旧清晰可辨
西山上的纪念碑,碑文笔迹刚劲
依然昭示心迹
这阳光下的招引意义
如一棵棵大树一样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