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胭
人在伤心时，有时是面无表情力不从心的。可笑的是，明明很难过，很沉重，然看起来，却竟有无悲无喜之感。
难怪，父亲走那天，我竟没流一滴泪。旁人责怪：“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爸爸走了，你连眼泪都不掉一颗，嘴角好像还在笑。”
颔首，不语，脑里一片空白。好像毫无情绪，又好似心绪万千。一直怔怔的，呆呆的，静静的，机械的做着当时需要做的事。虽也历经挣扎，历经翻滚，努力让自己能够挤出些许眼泪，但终究，是徒劳。
直到，忙完后事，踏上旅途那刻，才突然，泪如雨下。继而，嚎啕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哭得旁若无人不管不顾。我已不管，整个车厢的人，对我这突而其来的嚎哭，有何感想；我也不理，此时此刻崩溃，别人对我这毫无征兆的行为，怎般看取。只知道，眼泪决堤以后，最终的狼狈，它着实猝不及防成为了我，最大的救赎。至少那时，它确是结结实实安抚到了我的疼痛和凌乱；也确实真真切切稀释了我的无措与压抑。
今天，回到故乡，回到老屋，纵内心已复平静，也已释怀，亦能从从容容淡淡定定笑对同程友人解说村里这座矮窄的泥土屋，是我自幼在此土生土长的暖巢。然而，走过老屋，走过旧路，转身那刻，我的泪还是一下，就滚了下来。
一辈子很长，长到熬尽荣枯，也难见花开。一辈子很短，短到眨眼之间，已人屋俱老。你留给我的，永存心底。只是回望，你已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