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摘抄

郑晓琴:村庄

作者:文文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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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文学秀才   总稿:50篇, 月稿:0

  01

  村庄不知住了几代人,从出生起一直在。在奔跑看天、看地、看花、捉迷藏的时候,村庄是无尽的欢乐,那时不知村庄有苦,那怕那年每天饭也有时也吃不饱。

  后来有点长大,村庄有了故事。看到外嫁村庄光棍美丽的大学生,大人们说她是疯子。而我看到的是她那么漂亮、干净,娶她的光棍每天绑在床沿上,怕她跑了。再后来她死了,一个美丽的女人。我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只远远看过她,那时她的头发是那么有味道也那么显着文化"学生头"。

  后来看到父亲的肩膀的担子,一担担挑着。挑水、挑柴、挑稻、挑麦、挑菜籽、挑谷子……挑挑挑,一直不停挑,在一次次等待着他和母亲劳动归来吃晚饭中,我心总是有一种不是幸福的滋味。特别是看见村上干部有时来家,扒辛苦挑上的谷子交公粮。震撼我的是我十四岁那年也挑了稻子,父亲看着我吃力挑着,说:"放下、放下,丫头挑不动的",可我坚持从田地挑到稻场。那时我脸通红,我第一次在内心深处知道村庄父辈们苦,那是肩膀上实实在在重压,而这些重压下劳动果实还要无偿上交。

  后来奶奶问我,女孩子怎么不学做针线,你以后干什么:"我说,时间该用重要事,我不要种田"。那时我到处打猪草、挖野菜,看书,也不愿去学奶奶们的针线。奶奶重复一百遍割稻子的故事,后来成为我打工工作的发展心得,凡事都要预则立,不预则废。奶奶割稻子,每一刀比别人多割一棵,一趟下来总是领先,村庄人们赞她‘把把得劲’。源头有些融进生命血液的故事,会成为习惯。

  后来父亲打工了,母亲常带我下田劳作,母亲一人面对家里承包农田,我早早成了母亲小帮手。什么农活都跟着母亲后面干过,那时逢到天热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早早领会村庄乡亲们艰辛。

  村庄就这样,带着我对苦的理解,我进了城。那时常回村庄,春夏秋冬依旧轮回,劳苦不停,丰收不断。那年后村庄乡亲不用交公粮和农业税,有些养老金,乡亲们生命如获至宝欢欣鼓舞。土地依旧,他们依然以力而劳苦,可他们看到了希望。有一天,我猛然回顾身边村庄亲戚都进了城,我疼五谷丰登的田野,怎么就有了荒、长了杂树。劳动的苦没有丢命,村庄的搬迁,父亲没有了田种,在打工的路上丢了命。

  苦如是体力身体的,发展中机械化技术就是改变和方向。而这没有什么高深和满天飞道理,就是帮农民卸掉挑在肩上和压在身体上"担子"。这大概是对村庄农民苦的生命身体最好体恤。当苦为有可能丢命,那有时会是一种偏离。现今村庄年轻人进城,剩些年老体弱用身体的残存执着的"力气"守护着田野村庄,那是他们辈辈舍不下对土地情感和养育恩情,也是生命带期盼在坚持。

  于是我回乡在离村庄不远的小镇村庄而居,我再次学会种菜、养鸡,而我儿时村庄的乡亲进城了,他们买菜、买鸡。曾经村庄我再回人烟稀少的马路,当儿时路不通,我涌起儿时村庄的记忆。

  我想到大雪纷飞的夜晚,爷爷饿倒,一位老爷爷一碗稀饭救了爷爷的命。田是什么,虽换不来重金,可这是命根子,丢了、荒了命根子,父辈们重担白白挑了。在什么都能买到的年代,却买不来人们将吃剩下饭菜想到要去喂鸡、喂猪,不去浪费节约朴素情怀。这是对粮食的敬畏,更是对养活生命的尊重,也是对祖宗辛劳付出不忘与体会。当有些田地不再长庄稼,当有些口食,剩下浪费扔了,这会是让重担会越来越沉重。这种沉重是对养活生命精神有可能丢失,生命没有什么高大的,一切都在平常平凡中,从敬畏养活生命粮食和为着这些精神开始,就是敬可敬。

  02

  很小的时候,公鸡的清晨的鸣叫伴着我长大。那时鸡和人住一屋,在堂屋边上靠着墙脚的门洞那边放上鸡栏,鸡早出晚归,永远的那么规律。逢上冬天天冷,天亮了把鸡栏门打开,它们自己出去寻食了,孩子们还可以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那时有鸡下蛋、有菜园子菜、有池塘里过年过节村庄分的鱼、有过年杀的年猪、有种的粮食,有堆好柴草烧饭。好的年景家里叫来裁缝,做上几件衣服。日子就这样在祥和中人们虽有不足,但一家老小也会其乐融融。

  知道田少人口多没吃的家日子,也有靠借米维持,我姨常来我家借米,有时候哭穷的实在没法,姨父喜欢喝酒,有时一早就喝。我姨父大高个子,当过兵,人特热情,他夏天偶尔得空会卖冰棍,有时候卖到村庄,还送根来给吃,那时我特开心。我朦胧懂得,穷大概是需要的是出路,姨父卖冰棍也是在探路。

  九岁那年我从出生地回到老家,老家的大队有两个村办工厂,那时站在家门口可看到一早一晚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村民,他们家农田照做,又有大队工厂工资收入,日子过得都比完全务农的要好。家门口也能看见去大队上班村干部,那时一个大队那么多村庄老百姓,就3人大队工作上班,大队会计常来生产队对帐(父亲做过生产队会计),那时他们风雨无阻骑着自行车常见串乡入户。虽小但记得生产队一到下雨天,队长常召集乡亲们开会,什么上边政策,什么门口那块田要集体修灌溉之类等等。我是从小听着大队集体到农户的广播喇叭长大的,大到国家新闻,小到大队农业生产通知,到时到点我放学回家一边烧饭,一边听的一清二楚。我上学路过的前面村庄,一户村民家早早盖起楼房,那时村庄百姓都说他有本事,村庄的工厂业务都靠他在外接来。没有一个村民嫉妒他家,相反有些上班挣得工资都感谢他。工厂那时是大队集体的,没听说有厂长拿多少钱。只是一生病就自己走路去村医务室,那时也不挂号、不要钱,医生搭脉、听筒听听、给打针,一般接连去两三天就好了。最开心是大队有电影院,全开放全免费的,那时过年看电影的村民挤满屋子,好多传统的电影一直深藏在生命记忆中,什么白蛇传、天仙配等等。

  有一年过年,那是我进城打工,第一次交给父亲100元钱,第一次带2条烟,4瓶酒,还有白糖回去。父母亲开心极了,那一年我们家走亲戚年货都不用花钱买,过了一个丰富快乐年。那时我真的明白,所谓的穷,只要有一条路给穷人走,他们都不会穷到哪。乡亲们常挂嘴边的话"穷、穷不到四俩,富、富不到半斤"。当路有时不是在升级中改,是在方向上改变,这也就改变了人生命本源。

  后来大队厂没有了,公社的厂也都搬走了,于是好多人离开村庄,远走外地城市。爷爷生病那年,没钱住医院。我在县城,我从城里人天天有医院住的剩下药,带点回来给爷爷止疼,可曾想爷爷离开了我们。那时在巨大的反差中,我的心无比疼痛。

  我要进城,我要买房,我要找改变的路。路是远走回家还有路,可当我回村庄,看到剩下村庄外墙的装扮,修整的公园,有些熟悉田地被圈起来甚至改变。我想到这些钱如果是内在给人生命的改变,那外在的竹篱笆土墙菜园一样是美丽,如果是村里镇里办工厂,有多少乡亲不用外出,不用妻离子散,剩下老人们守家,田地不会荒芜。如果是看病、养老、生娃不用发愁,乡亲们总想着拼命攒钱,那钱在生命中也许是价值和意义甚至是暖暖的爱。想到父亲一辈攒点钱,到医院不够重症几天的费用。当钱被外在美丽包裹下内在依旧苦难,那生命的苦不就是换另一种方式重复着吗?而有不苦的,却成了有着更苦的。没有路的村民苦苦攒点钱,不敢随便乱花,总想留着防病、防老、给娃,这是命根本和责任之需。在这些没有着落,谁会拿积攒的身家性命乱花,谁又不会焦虑。理解生命之根本所需,理解了人其实没那么多天花乱坠需要,只要有路,只要有个生命可着落的底。这如同生命有一盏可见自己未来的明灯,没有谁不期望尊严的活着。

  路是本就有的路,如我儿时上学泥土路变成宽敞水泥路柏油路,这是路发展中升级。可当原本通的路已经不通,被改变,甚至被金钱关系占有,那是脚的无可奈何。生命承载不要那么

  多高大和粉饰,内在改变,外在自然也就改变。人是有创造力的,给人内在,外在团结了会创造出百倍外在的高大,反之粉饰存在的外在也会损毁啊!

  03

  老家村庄有一个烧砖土磘,那时家里烧了两磘砖头,将原来旧房拆的砖瓦和木料用上,在家乡盖了三间瓦屋。隔墙是用模子做的土基砌的,那时就地取材,用土和稻壳加水拌均匀,一个个土基在模子里就成形。再后来我大点,父亲外出打工,挣点钱在公社砖瓦厂买砖回来又盖的两间小屋。

  那时盖房子简单,队长同意村民没意见就可建,有的在祖宅上直接翻建即可。没有什么跑几级,层层审批。

  不知曾几时,乡间盖房子,在自由的自觉中被束缚不得动弹。人是逆生性很强物种,那里有束缚那里就有叛逆。于是铁皮房、活动板房就产生了,有的为了建房本是白天光明正大的行动,变成夜晚偷盖,有的房子倒了,也难以翻盖。其实村庄村民,你家几口人,需要多少房,都一清二楚,宽裕想住宽敞点也无防,一般帽子大不过一尺。把这些交由他们自制,加上队长把握村庄完全有这种能力。祖祖辈辈没个什么权来管大家都相安无事,当村民感觉到人格被尊重,他们自然会自觉自律。有时村庄多少年住房旁屋基地,也不长庄稼,也种不了菜,长满杂树,村庄村民也无权去处理盖房。这使村民在不自觉中感到人内在生命需求,在外在不可变中的无能为力甚至微不足道并渺小无比。

  村庄既是集中又自由、规律的,他们多数如平静水面,外在如扔向一个石头,就击起四溢的浪花。村庄村民是人情道理最通达者,他们没有高深道理,他们祖祖辈辈知人待我如何,我将待人如何。投桃报李、热情好客是村庄多数人的情怀,这些在尊重中发扬光大,在抑制管束中就是鸡飞狗跳。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在发展中有些改变是进步,而有些改变也许是面目全非。

  2024年5月29日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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