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日,本单位的宋老兄说过要请吃的,割八斤羊肉,红炯一顿,但却迟迟没动静,去穆老弟处打问,却见他桌上有一杯,高有六寸,粗到双掌张开方能围拢,还有个盖儿,通体白色,着青色山水楼阁人物图,古也不古,形状极其厚朴,顿生掠夺之心。问是哪儿买的,不嗜茶的人却用这等杯子?穆老弟口吻严重,说是**的,无处可买,又说:你想要了,可以给你,得写一幅字交易。我惜我书法,素不轻易送人,说:一个杯子一千元呀?!却还是当下写就,清洗了杯子携回。从此饮茶用此杯,日晚不离案头。此杯之好,泡茶能观茶形水色,又不让谋我茶的人从外看见,仅我独享,抓盖顶疙瘩,椭圆洁腻,如温雪,如触人**。最合意的是它憨拙,搂在手中,或放在桌上,侧面看去,杯把儿作人耳,杯子就若人头,感觉里与可交之人相交。写作时不停地饮,视那里盛了万斛,也能饮得我满腹的文章。
我常想,世上能用此等大杯饮茶的,一是长途汽车的司机,二就是我了,都是靠苦力吃饭的人。但司机多用罐头瓶。咖啡瓶当壶,我却是青花白瓷杯,这便是写作人仅有的一点清高吧?李白有过一句:唯有饮者留其名,如果饮者不仅指饮酒,也该有饮茶,那我就属饮者之列了。今冬里,家有来客见我皆笑,说是个头小茶杯大,我笑而不答,但得大杯之趣了,是不与他人传授的。
1996年11月22日早写